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说鲁威,鲁威没多久就出现了。
原本池承脱了鞋盘着腿,坐在花厅悠哉悠哉地喝茶,看着那些搬工在小光的谩骂声中和靖安司对峙。
大概是看他们只打口水仗心急了,搬工中有个矮胖小子悄悄走到一个年轻密探的身后,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撞了过去,然后躺在地上边打滚边喊“打人了”。
“我去,碰瓷?”池承放下手里的茶杯,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他们会怎么闹。
一旁的明聪则暗暗握紧了棍子。
“光天化日绑架我们帮主,还敢打人?”
小光立刻骂起来:“打你妈的人!分明是你们这群孙子讹你爷爷!”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分明就是打了!”
“就是,简直欺人太甚!”
“兄弟们,我们鲁家帮不能受这样的欺负!今天必须把帮主救出来!”
“对!把帮主救出来!”
“兄弟们,冲啊!”
一群人一拥而上,小光连忙躲到靖安司身后,边跑边喊,“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靖安司查案,谁敢乱来!”
他身前那个年轻的密探试图掏出令牌,没想到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径直冲了过来,直接把他的令牌撞飞了。
其他两个密探见状,纷纷拔出了刀。
“兄弟们!咱们帮主连香江都没出过,怎么会惹上靖安司?他们一定是冒充的!”
“对!靖安司都是抓贪官细作的,跟咱们帮主有什么关系?我瞧他们像是码头帮的人!”
“什么像是?我看就是!一定是因为前几天邓老板那船货,”一个高长脸男人指着小光,“那小瘪三就是码头帮的人!我见过他!兄弟们,今天一定要让码头帮尝尝咱们的厉害!”
池承看得清楚,就是他一直在挑起冲突,还和碰瓷、撞飞令牌那两个汉子对过视线。
这三人身上的功夫可不差,若是联手池承绝对打不过。
他们先碰瓷挑起冲突,再撞飞令牌让靖安司不能亮明身份,最后引出旧怨带头出手,只要大家一拥而上,不管结果如何都落不了重责。
一是不知者不怪,是靖安司没及时亮明身份;二是拖人下水,谁都推卸不了责任。事儿是大家一起干的,只要统一口径说不知情,上面再有人庇护,用之前的手段打成一贯教作乱就行了
一群五大三粗冲上来,甲板登时打乱。只见那长脸男人盯着小光,从袖中抽出一只匕/首。
池承猛地站起身,“明聪!”
就在靖安司被众人围住,小光转身往回跑时,那男人飞身跃起,手里的匕/首冲着小光后心刺去,只听“咣啷”一声,匕首被一棍子打落,高瘦男人也被一脚踹飞,落进水中。
明聪手持长棍,长腿一迈站在中央,午后的阳光给他的光头镀上一层金色,乍一看跟罗汉降世似的。
他那双金毛似的下垂眼难得睁开,直勾勾地看着那群搬工,浑身气场太强,竟一下子把那群人给镇住了。
这不是挑事人想看到的。
方才碰瓷的小子第一个冲上来,其他人也醒神跟着冲,明聪一棍子撂倒一个,不一会儿夹板上就哼哼唧唧倒下一片。
“帅!”池承放下扇子拍了两下手。
“少爷!吓死我了!”小光扑了过来。
“该,让你嘴欠,要不是明聪这会儿你就被人扎个透心凉了,回头记得谢谢人家。”
小光有些委屈,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鲁威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身穿缀海马补子的九品官绿袍,骑着马出现在街口。
池承远远的瞧见他,便将扇子插进后领子走出花厅,边走边吩咐小光道:“去吧,告诉肖千户,鲁代县令到了。”
一个小小的潘武,竟然能惊动香江的“天王老子”亲自带兵过来,是因为潘武的面子大,还是他鲁威爱民如子?
“什么人?竟敢在这里闹事?”
鲁威勒住缰绳却没有下马,见明聪威风凛凛站着,旁边躺倒一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
正所谓相由心生,一个奸人再怎么隐藏,长得再怎么周正,只要心中有恶,就绝对不会有纯净无邪的眼神。
鲁威就是如此,明眸大眼透露着算计,齿白唇红但双唇太薄,白白胖胖却跟憨厚半点不沾边。
“聚众斗殴,扰乱治安,手持利器残害无辜良民,简直胆大包天!”
“大人!大人要为草民做主啊!”
碰瓷小子从甲板上爬起来,“大人!这些一贯教乱党把我们帮主抓了,还要杀了草民们呀!”
“什么?竟是一贯教?”
鲁威的表情相当震惊,池承忍不住要为他的演技鼓掌了,没想到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听那鲁威大声道:“哼!你们一贯教未免也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前有费县令,后有窦大人,你们屡次挑衅,丧尽天良,今日又在此持刀行凶,尔等逆贼不除,我鲁威枉为香江县尉!朝廷有令,凡遇一贯教乱党,杀无赦!弓/箭/手!”
“在!”
“船上逆党,就地射杀,一个不留!”
“是!”
弓/箭/手迅速列队,箭在弦上,鲁威的神情愈发得意。
池承有些纳闷,这人在得意啥?他是不在乎肖祁的身份还是不知道肖祁在船上?守城的人没告诉他?
“且慢!”
肖千户微微低头,从花厅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上靖安司官服,令牌挂在腰间,那张强弓握在手上,大步走到池承身前,朝鲁威拱了拱手。
“靖安司肖祁,在此捉拿朝廷钦犯,请鲁县丞行个方便。”
听到那个“肖”字,鲁威脸上震惊的神情不是假的。
“他不知道你进城。”池承趴在肖祁背后小声说了一句。
肖祁挑了下眉,“是吗,有趣。”
鲁威此时已翻身下马跑了过来,跳上甲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