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端阳节,长乐班做大戏,哥哥带我去看戏,我吵着要吃糖炒栗子,他一贯宠着我,就叫我在原地等着,可他才走没一会儿我就被人捂住口鼻晕倒了,醒了之后就在那个地窖了,身上被套了锁链,任我怎么呼喊求救都没有人应!”
三个人回答了三个生辰,三个身份,但毛惠兰的回答详细流利,经得起查证,每一句话也都合情合理,与她现在的处境对的上,绝不是扯谎。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池承的眸色越来越深。
“之前我问过一个经常来......来糟、糟蹋......我的人,他说这是江西,还说我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毛姑娘,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我试着做记号算日子,就在地窖的土墙上,可我看不见太阳,不知道白天黑夜,记了一段日子就糊涂了,我只记得看戏那天是嘉正十二年的端阳节!”
“毛姑娘,现在已是嘉正十六年。”
毛惠兰闻言一惊,口中念叨着,“四年了?四年了.......我爹一定担心死了,我娘身子不好,她要是哭坏了可怎么办?哥哥会不会被爹爹打?”
“那些都过去了,你只要记住,你回家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池承想要拍拍毛惠兰的肩,却在罗熙的眼刀飞过来时下意识缩回手,悻悻地耸了耸肩,“那个,明日一早,我们就带你去兴国县报官,好不好?”
“不能报官!不,不能去兴国报官!”
毛惠兰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惊恐,“公子!兴国县的捕头,是那女人的表哥,他也糟蹋过我,还是穿着官服来的呀!还有,村里的里正,我,我这次的身孕,就是那个里正的......”
听到有官差参与其中,池承和罗熙震惊不已,就在这时,明聪推门进来,快步走到池承身边,低声道:“村里的人发现了,正带着刀棍围过来,都是男人.....”
“啊——”屋子另一头的小光一声哀嚎,紧接着破口大骂,“你这娘儿们属狗的?竟敢咬你爷爷!”
“池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罗熙扶起毛惠兰。
按照毛惠兰所说,如果里正和捕头都牵扯其中,那么只要在兴国境内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就算他们能打出去,可毛惠兰站都站不稳,一夜之间很难逃到安全的地方,万一张氏那个捕头表哥撺掇着兴国县扣个什么罪名下来就什么都白扯了,眼下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池承点了点头,示意明聪背着毛惠兰,敲晕了张氏,几个人顾不上车马行礼,从后墙翻出去直奔村北山上,可刚跑到半山腰就看到村里点起了火把,吆喝声四起,村民聚集在山下,似乎要开始搜山。
他们人生地不熟,跑上山本就是不得已,本想藏起来等天亮了翻出山离开兴国,可眼下村民搜山,他们又不熟悉路线,只好躲在一棵古树下思考对策。
正在思索之际,明聪忽然起身将棍子抡了出去,池承这才看清躲在草丛里的人,正是白天那个老郎中。
明聪的棍子和老郎中的鼻尖只隔了一寸,老爷子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
“明聪,收起来,”
池承上前朝老郎中行了个礼,“先生,实在对不住,吓着您了吧?我们......您也看到了,我们正在逃命呢!”
老郎中身形一晃,池承连忙扶住他,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
“行了,别耽误了,走,快走,先去我家躲躲!”老郎中回过神,拉着池承转身就走。
“先生,我们去了您不就危险了?”
“哦对对对,那个,那个小子,”老郎中指着小光,“你走最后,把脚印都蹭掉!”
“先生?”
老郎中摆了摆手,“留不下踪迹他们就不知道你们躲在我家,我一向不与他们来往,他们又指着我这老头子看病,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快走吧,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你们若不想连累我,就赶紧想法子去赣州搬救兵!”
“好,那就多谢先生了!”
几个人跟着老郎中回了家,他们没敢点灯,安置好毛惠兰后,老郎中就一直盯着罗熙的眉眼看,半晌后问声音微颤了一句,“你与济世堂的罗潇闻,是什么关系?”
罗熙忙起身行礼,“晚辈罗熙,洞庭罗正礼第五子。”
“那就是罗潇闻的孙子了?”
“是。”
“你不在洞庭,兴国又没有济世堂,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位公子是晚辈至交好友,晚辈是来......是来接他回苏州。”
罗熙睫毛微颤,池承的嘴角瞬间弯了起来。
“这闺女,你给他施针了?”老郎中又问道。
“是。”
“嗯,不愧是罗潇闻的孙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不错。”
“还未请教先生......”
“没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江湖郎中一个,不值一提。”
老郎中不想说,罗熙便不再追问,回身坐下时见池承笑的有些得意忘形,顿时嫌弃不已,“怎么了?饿傻了?”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