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两家的婚事订的很顺利,池晶虽不得宠爱,但好歹是三房嫡长女,嫁妆都是按定例准备的,池承着重添了许多,池家大房和姜知府各自多备了一份送了过来。
婚期定在嘉正十九年六月二十六,之所以定在这时候,是孙老太太的主意,她是想等着池承府考和白也国考,到时候三喜临门,占据苏州头条,一扫往日耻辱。
事实也正是如此,六月初府考放榜,池承得了个第二,池家报喜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门房撒铜钱撒到手抽筋,没几天准姑爷被点了海南提学的消息也传了回来,苏州城里议论的不再是池家三房的风流韵事,上赶着巴结的人也越来越多,老太太十分满意,但面上装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还吩咐全家上下务必低调谨慎。
老太太的所作所为,让池承觉得自己的洗脑工作做的很是到位。但池家并不是所有人和都老太太一样带脑子,为了防止池贵全、池长清得意忘形,池承说动了老太太,请来了大房老爷子来苏州小住,目的是给那不着五六的父子俩上上课。
老爷子一改往日慈眉善目大家长的做派,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俩,只要敢再惹出是非,不仅会断了他俩的生活费,还会把他俩发配到法兰西去种葡萄。
池贵全还好,他今年六十了,想惹大事也惹不出来,充其量就是去他心爱的醉仙楼吃吃喝喝弹弹唱唱。但池长清是真怂了,尤其是上次因为董寡妇的事儿坐了半个月的牢,回来后老实不少,再加上他怕管着酒庄的池长源,自然死也不想去法兰西种葡萄。
顺利解决了家里的两个隐患,池承轻松不少,第二天欢欢喜喜将池晶背上了花轿,然后拉着罗熙去白家吃喜酒。78中文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m.78zw.com/
庆历庄在苏州城外的太湖边上,栏循台砌,室宇园亭占了半个红浮山,鞭炮礼乐一响,附近几座山头都听得见。
礼成之后,新娘子送入洞房,新郎官儿却被朋友们拉住不放。池承为了能让姐姐姐夫有个美好的初夜,自告奋勇来替白也挡酒,罗熙皱着眉头往他嘴里塞了几粒药丸,然后就找了个角落坐着去了。
四十几桌喜宴敬了一圈,池承越喝越兴奋,拉着众人张罗玩行酒令,白也趁乱欲跑,却被单杭和裴荣逮个正着。
“哎!霜洁兄!白霜洁!你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啊!把灵均扔给我们算怎么回事儿?”裴荣说什么都不放手。
单杭连忙应和,“就是啊,灵均的酒品......”见池承一个眼刀飞过来,单杭尴尬一笑,“灵均的酒量太好,我们可喝不过他,只能欺负你了。”
“诸位,诸位,今天真的不行了,改日,改日我做东,大家不醉不归!”白也抖着手欲哭无泪,再喝下去,他的帐篷可就彻底支棱不起来了,这还怎么洞房嘛!
“改日?改哪个日?下个月初一你不就启程去海南赴任了吗?就剩这么几天,又是祭祖,又是回门,你打算改哪个日?”裴荣一身酒气凑近白也,不怀好意地笑了,“霜洁兄,陪嫂夫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再说了,这酒到酣处,洞房花烛,才更有一番滋味呀!”
“就是!霜洁兄,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能扫兴啊!”
“你们真是没眼力见儿,干嘛非要今天喝呢,这般硬拉着新郎官儿不放,若是灌得他不省人事,不怕嫂夫人找你们算账吗!”
众人七嘴八舌调侃着,白也求助地看向小舅子。
“瞧把你们能耐的,小爷在此,看谁敢欺负我姐夫!”池承拎着酒杯,往凳子上一站,“今天是我姐姐姐夫大喜的日子,你们是不是要闹事儿啊?想喝酒,来跟我喝,喝不趴下小爷,谁都别想走!”
池承瞪着众人,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子,闹的最厉害的几个则是以裴荣为首,早先在苏州府学一起读书的,和池承也都十分要好,当年府考加试他们全都顺利考走了,除了格外清贫的乐平章没来,剩下的都是熟识,完全不需要客气。
池承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拉住裴荣,他自小练习咏春,又喝了酒,手上的劲儿极大,裴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被他拽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得得得!是我不知好歹,我放过他就是了,灵均兄,快松手!松手!”
池承顺势把杯里的酒都倒进了裴荣口中,然后酒杯一扔,袍子一甩,单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攥着裴荣的手腕,一手提起一坛女儿红,“我一个人对你们所有人,吐一口酒,请你们金樽阁吃一天,两口酒,吃两天,以此类推,如何?”
这边池承威逼利诱,那边白也被下人护着跑的飞快,众人无奈只好坐下和池承划拳,不一会儿酒坛子就摞成一座小山。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宾客越来越少,裴荣几个也受不住了。往日池承也就是一两坛的量,喝完了就开始唱“歌”,有时候还撸着袖子找人单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喝了这么久还没开始疯,再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几个人对视一眼,集体拱手求饶,只有单杭坐着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荣扯了扯单杭的袖子,“赶紧走啊,再不走一会儿他酒劲儿上来要唱歌,咱谁都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