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辈子,池承还没这么害臊过,他一想到自己大半夜在山上发疯,肖祁躺在地上淡定地听着就浑身不舒服,顾不得礼貌不礼貌,死抵着门把肖祁赶走,扯着被子蒙住头一直到快午时才顶着黑眼圈去上课,把答应林师娘去看姚祭酒的事忘到九霄云外。
结果就是,他小考没过,七科一科都没过,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池承跑去问老师,老师们说是杜司业亲自批的卷子,他又跑去问杜司业,杜司业说卷子是他批的没错,但批到池承的时候姚祭酒来了,扫了一眼就说不行,扯过去提笔把每一张都打了不及格,池承这才明白林师娘没有诓他,这老家伙气急了真是啥狗搜事儿都能干出来。
池承拎着卷子去了竹林,姚孝仁正坐在院子里,右手两指捏着个黑子和一位小姑娘下棋,那姑娘一袭白衣宛若仙子,容貌和林思音有八分相似。
“举棋不悔真君子,爹爹,你要是再敢悔一个子,我就告诉娘去!”
原来是姚孝仁的女儿,这老头子怎么跟亲闺女下棋还耍赖皮?池承想起那天他说杜司业悔棋的事,该不会是他悔棋还没下过人家所以泼杜司业的脏水吧?
果然,姚孝仁嘴上说着“胡扯,你爹我什么时候悔过棋”,把黑子放下,不到两秒又拿了起来,“错了错了,我再想想,再想想。”
“爹!”小姑娘急了,“不下了不下了!怪不得杜叔叔不爱跟您下棋,娘和叶家舅舅也不爱跟您下棋,就您这么赖皮,鬼才喜欢跟您下棋!”
“你干什么?你坐下!”
“我不,我回房去了,您自己跟自己下吧!”姑娘起身提着裙子冲回房间,“啪”一声把门关上。
“姚诗诗!你给我出来!”
“我不!”
“你出不出来?”
“您就是喊一百遍,我也不出去,您自己跟自己下吧!”
姚孝仁走到门口用力拍了两下门,口气却忽然软了下来,“诗诗,爹不悔棋了,你出来再陪爹爹下一盘,就一盘?”
“半盘都不行!您老还是歇着吧!”
“要不,学生陪您下一盘?”
姚孝仁闻声回过身,见是池承立刻冷了脸,“你来干什么?”
池承也不客气,直接把手里的卷子递了过去,“学生来请教祭酒,这几道题应该怎么答才能拿个及。”
一声“祭酒”加这几张卷子,姚孝仁老脸有那么一瞬间没挂住,不过他好歹是老“江湖”了,不到半秒就恢复如常,单眼皮一耷拉劈手夺过卷子扔到一边,“下完这盘棋,本祭酒好好教教你!”
“是!”池承笑着躬身一礼,一屁股坐到方才姚诗诗坐的位子。
姚孝仁不知道,池承可知道自己什么水平,那可是臭到被自家亲祖父和老爹嫌弃得直翻白眼那种,不过从方才姚诗诗的话来看,姚孝仁也没好到哪去,真不知道白也哪来的底气说他是大德第一才子,没听说哪位第一才子是个臭棋篓子。
池承下的臭,就显得他姚祭酒棋艺高超,一个子都没悔轻轻松松连赢十一盘,祭酒大人别提多得意了,一高兴就把池承没来看他的仇忘到脑后,主动留池承吃完饭不说,还亲自拿着卷子挨道题讲了一遍,末了还夸池承字写的不错。
林思音倒还好,姚诗诗却跟见了鬼似的,坐在对面目瞪口呆看着热情如火的姚祭酒,等到池承告别离开时特意追出来问他是不是给她爹下了迷魂药。
药自然是没有下过,谁让他们同是天涯臭棋人呢?
池承不禁有些好奇,被他教出来的学生——皇帝陛下的棋艺,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估计...不会有人敢说不好吧。
打那以后,只要是课余时间,池承就会去竹林请教功课,有时候也探讨本朝和他国律法和案件,但更多的时间是陪姚孝仁下棋,毕竟有了池承这个臭手做陪衬,他前所未有的有成就感,再也没去骚扰别人。
杜司业为此感激的老泪纵横,对池承早上迟到的臭毛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弄得池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真的不好意思吗?”肖祁知道后问他。
“那我不得客气一下吗?你是不知道,裴荣他们有多眼红,还说明日蹴鞠赛要让我尝尝他们的厉害,哼,就凭他们几个臭脚也配?”池承扔了颗花生进嘴里。
“国子监明日不就放假了吗?怎么还有蹴鞠赛?”肖祁将那盘花生推到他面前。
“那就要问吕大才子了,他组织的,说全都得去,输的那队负责打扫整个国子监。”
“吕大才子?”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济南吕家的四公子,太常寺少卿吕国安他亲叔叔。”
肖祁眸色一闪,“哦,原来是他。”
“对了,你之前不是去山东办差么?听说吕家是当地第一望族,真的假的?”
“庆历庄那几个犯人也盗过吕家,我去山东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猜也是,不过那案子在苏州都了结了,为什么还让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