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六月初六这天很快便到来。
天还未亮,夏沉吟便被早早叫起梳妆穿衣。夏府上下一片热闹喜庆,众人纷纷洋溢着喜色。
梳妆镜前,夏沉吟任由人替她侍弄,虽然昨晚激动了一夜,好不容易刚睡着便被人叫起,但此刻她并不觉得困倦,只是内心有些紧张,可更多的是期待。
杜凝芷看着那位由秦易特地请来的陆国公家的老太君,亲自替夏沉吟上梳,心中既是高兴又是不舍。
陆老太君是个多子多福的长辈,旁人轻易请不动,不知多少新娘子希望能由她来亲自上梳。
杜凝芷看着满脸期待,面容姣好的女儿,眼眶总忍不住发酸。以前不小心将她弄丢,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相处多久,她又要嫁作他□□,她是有一万个舍不得,但总归易王殿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将女儿交给他,她也能放心。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她强忍下心中的酸涩,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总归该高高兴兴的。
随即走向夏沉吟身旁,朝陆老太君行了个礼,温柔笑道:“多谢老太君了,今日能由您来给沉吟上梳,是她的福分!”
陆老太君朝杜凝芷和蔼一笑,笑中满是慈祥,“哪里用同我这般客气,”随后将视线移向夏沉吟,“沉吟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不仅才貌双全,更是有福分的人,我这老太婆是越看越喜欢!”
夏沉吟被这般夸赞,忍不住羞红了脸,“老太君您谬赞了,沉吟当不得这般夸。”
杜凝芷:“可不是嘛!老太君莫要再这般夸她了!”
“哎,哪里夸不得!”老太君笑着摇摇头,“说来还是易王殿下最有福分,娶了个如此貌美可人的新娘子。”
房间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附和道:“可不是嘛!”
夏沉吟看着铜镜中有些模糊的面容,虽然看不大清,却能看得出来镜中之人疯狂上扬的唇角,心中更加激荡着喜意。
又是好一番侍弄,待她穿上凤冠霞帔,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外头人声响动,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有人欣喜唤道:“殿下来迎亲了!”
屋中众人又是一番喧闹。
夏沉吟随即由着宜秀等人搀扶着前往前厅拜别夏津同杜凝芷。
当她来到前厅,前厅上首正坐着夏津同杜凝芷,夏沉吟一步步走到厅堂中央,随即跪地扣头,认认真真地行了拜礼。
她道:“父亲母亲在上,女儿不孝,今后再也不能侍奉双亲膝下,还望父亲母亲,”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多加珍重。”
夏沉吟话音方落,夏津同杜凝芷二人便已经眼眶泛红了,若不是顾着今日是大喜之日,不好太过失礼,说不定夫妇二人真要抱头痛哭一番。
夏津二人随即连忙上前将她搀起,忍了忍心中酸涩,和蔼道:“莫须多言,我们做父母的自当知晓。纵然我们有千般万般不舍,但女儿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了。”
他又接着道:“不管如何,夏府永远是你的后盾,不必担忧,更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夏沉吟看着眼前二人,心中亦是不舍,“女儿知晓的。”
待夏津嘱咐完,杜凝芷又拉起她的手,细细叮嘱:“从今往后,我们沉吟不再是小姑娘,而是易王殿下的妻子了。两个人在一起相处,有摩擦是难免的,但若想走得长远,都需相互包容,今后可不能再动不动就耍小性子了,知道吗?”
夏沉吟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知道。”
杜凝芷还想再多说几句,喜婆开了口:“相爷,夫人,吉时到了,该送新娘子上花轿了!”
杜凝芷顿了顿,再看着眼前的人,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到了此时,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沉吟,娘是当真舍不得你嫁人啊!”
“娘。”夏沉吟回搂住她,“今后女儿不能在您身边侍奉,您和爹千万要保重身体,你们放心,殿下待女儿极好,女儿也定然会过得很好!”
夏津看着抱在一块儿哭得不行的两人,虽然心中同样不舍,但还是伸手拍了拍杜凝芷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咱们都高兴点,人家易王殿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杜凝芷终于松开了夏沉吟,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又哭又笑:“确实是该上花轿了,要好好的,知道吗?”
夏沉吟重重点头。
而后夏津取来红盖头,郑重地替她盖上。
夏沉吟眼前的视线瞬间被挡住,只剩下一片红色。
而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夏勉昀则走了上来,缓缓道:“妹妹,来,哥哥背你!”
随即夏沉吟便由着夏勉昀背了上来,他的肩膀孔武有力,一步步走得极稳,背着她慢慢往府外走去。
夏勉昀出声道:“沉吟,一定要记着,今后不管发生何事,哥哥都会一直护着你,若是易王欺负你了,让你受了委屈,大可不必忍,只需差人同哥哥知会一声,哥哥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我们夏家的掌上明珠,怎么可以受委屈呢?”
“嗯,我知道了,哥。”
周围的喧闹声依旧不绝于耳,即便是再长的路,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
很快,夏勉昀便背着夏沉吟来到了花轿前,将她放下。
白色骏马旁,是一身鲜红喜服的秦易,往常冷若冰霜的脸庞,今日却满是柔和,浑身上下散发着喜色。
他看着同样一身红色嫁衣的夏沉吟,满目柔情。
夏勉昀牵着她的手来到他跟前,看着俊朗无双的秦易,郑重其事地将她的手放到秦易手上,正色道:“殿下,我将我这唯一的妹妹交给你了,还望您今后能够好好待她,千万不能让她受委屈。但凡她过得有半点不好,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她讨个公道,还会将她带回我们夏家。”
秦易握着夏沉吟的手,同样正色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夏勉昀:“那最好!”
待夏沉吟上了花轿后,前来迎亲的队伍又开始了敲锣打鼓,鞭炮声又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
从夏府到易王府这段路,铺十里红妆,周围围观的百姓络绎不绝,为了让大家都沾点喜气,前来迎亲的人更是疯狂撒喜钱,最小的份额都是一两。
而夏沉吟陪嫁的嫁妆更是多到令百姓咂舌,迎亲的队伍路都走到一半了,后面跟着的嫁妆却还没有抬完。
这场婚礼一时间更是声势浩荡,令人艳羡。
待花轿到达王府,夏沉吟同秦易拜完天地,走完一应冗繁的礼节,送入洞房后,她已经累到不行了。
特别是头上沉重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秦易去前院宴客时,特地差人过来,让她累了便先将凤冠摘下,不需在意那些世俗礼节。
但夏沉吟却怎么说都不肯,一生仅此一次的婚礼,自然是得让新郎将红盖头揭下方可,他都还没有被她惊艳到,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地将凤冠摘下呢?
不就是个凤冠吗?她还是可以坚持住的。
此时的前院已经人满为患,凡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员皆全部出席,毕竟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易王如今终于成亲,好不容易摆个酒席,自然得借此机会好好套个关系。
时雨今日也来了,见秦易同众人敬酒,空闲之际,便特地来到他跟前,朝他行了个礼,道:“恭贺王爷王妃喜结良缘,愿王爷王妃恩爱白首,永结同心。”
秦易见是时雨,破天荒地弯了弯唇角,笑道:“多谢。”
时雨见此,心中颇为好笑,没想到这个永远一副冷冰冰模样的人居然会冲她笑,便大着胆子打趣道:“看来王爷能够抱得佳人归,心情果真不错。”
秦易礼貌地颔了颔首,见她仍旧站在原地,便问道:“时小姐可还有事?”
“王爷是迫不及待要去洞房了吗?”
秦易但笑不语。
时雨接着道:“我此番过来,确实有一事,二皇子得知王爷大婚,托我送了礼过来,以表祝贺,他......”顿了顿,“便不过来了。”
秦易闻言,便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原是不想多问,但想起近日听闻,他自回京后只分别见过萧若云同萧元纬一面后,便闭门不出,还是问了句:“他如今怎样?”
时雨笑了笑:“二皇子一切皆好。他还托我向您替他生母说句抱歉,过往种种,皆是他们对不起您。如今皇上已经封他为平王,不日便将前往封地。”
秦易:“那时小姐呢?”
时雨闻言,默了一会儿,想起回京后的某天晚上,他交待完一些事后,便告诉她,他要走了,再不回京城,万事也已替她打点好,镇国公府不会再敢有人欺负她,她若是有想嫁的人,那便去嫁,他不愿再拖累她了。
当时她也只是应了声好,随后二人便没再往来。
时雨这段日子想了许多,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该如何决断也已有决定,便重新看向秦易,笑道:“我会跟着他走,今后许是不会再有机会见王妃了,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王爷可要善待她。”
秦易点了点头:“临走前过来同她道个别吧。”
时雨笑了笑:“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