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爷，有空常来玩啊。”群芳楼的里间，艳红姑娘一边系着肚兜的带子，一边给矮胖的客人抛了个媚眼。

    “常来常来，一定常来，要不是家里的母老虎太凶，邓爷我一早就给你赎身了。”邓爷一边穿衣服，一边从桌子上的冷盘里抓出几个花生粒，扔进了嘴里，“最近世面上不太平，小艳红你可别到处乱跑，小心被六扇门的贾捕头撞见，把你送出城去，我可就见不着你了。”

    “就算出了城，邓爷要是想见我，我也得爬进城来，”艳红笑盈盈的走过去，柔若无骨的贴在了邓爷的后背上，一条玉臂揽住了邓爷的脖子，轻轻摩擦着，“只要到时候，邓爷别嫌弃我不知自爱就好。”

    “你邓爷我这辈子从不嫌弃窑姐儿，要嫌弃，也只嫌弃穷鬼，你是穷鬼吗？”

    “好在口袋里还有几钱银子，还得多谢邓爷的赏。”

    “那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两个人纠缠着，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把邓爷送到门前，衣衫不整的出了门，小艳红把被扯开的肚兜又收拢回来系好，目送着邓爷远去，默默的关上了房门。

    “出来吧，听了一夜的床脚，饿坏了吧？趁着龟公没来收拾，快点垫垫肚子。”小艳红没好气的坐在桌边，从桌面上捡起半截烟卷，送进来嘴里，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一片朦胧的烟雾。

    衣柜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憔悴的女子爬了出来，蓬松的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一身衣服到还算干净，但明显有些不合身，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活像个幽灵。她蹒跚的走到桌边，用手抓起盘中的残羹冷炙，飞快地填满自己的嘴巴，狼吞虎咽的咀嚼着，看得出真是饿坏了。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艳红冷哼一声，目光迷离的透过烟雾看着对面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你。”吃了好一会，戚月终于放缓了动作，双手抓着别人啃剩下的一节骨头，淡淡的吐出一句感谢。

    “不客气。”艳红沉默了一会，又深吸了一口烟，“当初要没有你，我说不定就饿死在城外了，你救了我的命，给我找了这个好地方，我得谢谢你。”

    戚月一下子就僵住了，手里的骨头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

    “别愣着啊，快点吃，姓邓的走了，龟公一会就上来了。”艳红倒是不避讳这个话题，依旧抽着烟发呆。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戚月涩涩的嗓音传来，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无所谓对不对得起，就像你当初说给我听的，人生在世无非是个卖，卖的法子不同罢了，你卖我，我卖身，这才能活的下去，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说别的都是虚的。”艳红一脸落寞的笑着，“按说我该恨你来着，但是你说得有道理，我又得谢你，现在东厂的人满京城的找你，你要是出去，准没活路，在我这躲一躲，能躲多久就看命数了，就算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