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会再来。
呆在重建如新的地下室,芙兰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往她会翻翻书,挑几个新鲜玩具鼓捣一下,现在却完全提不起劲,满脑子都是那个让她火大的家伙。
说是会来,但我到底在等待什么呢?等一个“想象中的朋友”?帕秋莉应该会喜欢这个冷笑话。
说到底,我干嘛要等她?傻了吗?不怕我能力又不代表能跟我做朋友。
而且那家伙压根没提过时间,我这么关心搞得我很期待似的,这么一想更火大了。
明天,后天,下星期?或者只是随口一说,出门就抛在脑后了。当时应该问住址的……不,不需要,我干嘛要去找她——那种让我火大的家伙?
不,最根本的问题是,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力对她无效?如果只是我的想象,那都说得通。可没道理啊,自己的想象怎么会不记得?
【傻瓜!根本没有你破坏不了的东西,你自己最清楚了!】
【那只是个幻觉!你脑子坏掉了!】
芙兰心底冒出了跟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滚。”
真吵啊,区区几个分身。
幻觉这说法看上去还行,但有个疑点——咲夜那张纸条怎么解释?幻觉怎么可能办得到?
【当然是你自己!】
【只要把我们叫出来,这种把戏随随便便就能做到!】
“安静。”
说什么蠢话?我得是有多疯,才会玩这把把戏!再说,做了这种事,我能不记得?
【哈,瞧这家伙还在做梦呢!】
【就这么不愿意承认现实吗?】
【假装什么都忘了,你以为一切就过去了?】
“各位,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滚这个字怎么写?”
芙兰抵着下巴坐在书桌前,眉毛微微上扬。三团深红色的污泥状幻影出现在她身后,顶端隐约能看到脸的轮廓,似乎在嘲笑,又像在哭泣。
真想弄死这些家伙。
哈啊——那混蛋果然是个混蛋,把我的脑子搅成这样。
【哈哈,别做梦了!】
【不会来的,她不会来的。】
【真的存在又怎样?谁会愿意跟一个要命的神经病做朋友?】
烦死人了,不过是“我”,就不能闭嘴吗?
说什么朋友,美铃就是我的朋友。
【哈哈哈!!】
【这真是最好笑的笑话!】
【交朋友的游戏,你还想再来一次?】
乓的一声杯子被打翻,重重地落在地上,化作碎片。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话?给我用三岁小鬼都能理解的话讲清楚了。”
【你忘了!你全忘了!】
【假装什么都已经过去,你一直这么干!】
【你总是这样!出了事就缩起来,不知悔改!】
芙兰皱着眉头转过身,长长地呼了口气。
“你们还记得什么?我还记得什么?”
【砸了,全砸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你连反省的机会都没留下,甚至连回忆也做不到。】
【你已经完蛋了,没有人会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啪,一拳头砸在桌上,芙兰站起了身。
“三句话讲不清一件事情,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废话的习惯。”
“看来你们需要从AB开始,重新接受语文教育。”
啧,想象中的朋友,不过是真是假,我现在只想揍她一顿再说。
……
从凌晨闹到现在,天色又暗了下来。美铃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在门口站得笔直,可心思却不在这里。
说是要帮二小姐去找,但理论上不存在的人要去哪儿找?
帕秋莉大人说二小姐现在就像高压锅,压力都堆积在心里,只能等她自己想通,或者分身承受不住。馆里正在做出事后的处理准备,但美铃觉得这选项太被动了。
可唯一的希望又太过虚无缥缈。
非生非死,见过既忘,见过既忘,总感觉不是今天,而是以前,以前某个时候听帕秋莉大人提到过,然后……
然后?
为什么会有然后?然后怎么了?
条件反射地举起右手挡在脸旁,一个雪球正中美铃手心。
“嘿,朋友们都回家啦,你还不回去?”
扔雪球的是蓝头发的小姑娘,身后长着冰形成的翅膀。她叫琪露诺,是附近的孩子王,也是美铃的熟人。
“这里就是我的地盘!”琪露诺叉腰挺胸,一副很神气的模样,“你在想什么呢?居然没在睡觉。”
“喂,别说得好像我天天上班睡觉一样。”美铃掏出几颗糖果扔给她,“我在想啊……怎么给爱打架的小家伙找个朋友,你给我出出主意呗。”
琪露诺跳起来接住糖果,毫不客气地打开嚼了一颗,嘴里说道:“笨蛋,这还不简单?打一架,随便去哪儿玩一圈就是朋友了。”
“哈哈……”美铃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要是心思都像你们妖精这么单纯,那大家应该能活得很轻松。”
琪露诺鼓着嘴,反问道:“我才搞不懂你们咧,简单的事情弄那么复杂干嘛?你自己去跟她做朋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