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恍惚梦到了黑色的身影。
“还给我……”
少女见过她,那个犯下了滔天罪孽的恶鬼,夺走了自己的朋友,夺走了一切。
“还给我,将我的朋友们还给我。”
黑影没有说话,宛如附和少女一般,露出了黑色的笑意。
……
时间已是午后,京都的街道依然热闹非凡,一些商贩已经开始为夜市做准备。
在熙熙攘攘欢笑吵闹的人群中,有一个落寞的身影却格外显眼。
“真热闹啊。”木鱼发出有些疲惫的叹息。
在那个村子是不会看到这个景象的,这里也不会有包裹自己的恶意。有的孩童欢笑打闹着从木鱼身边跑过,也有拉着母亲的手在摊位指指点点。
木鱼有些刺痛地别过视线,快步走过。
母亲走后,自己已经发誓要坚强起来。逃离了那个村子,用多年来攒下不多的金钱来到京都生活。
也找到了一份可以维持的生计,一切如同自己期望的样子。
本该开心才对,起码不应该露出这么格格不入的表情。
但是,她在哪里……
自己来到此地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走过了一个个摊位,走过了人流,走过街道。
木鱼改变方向,脱离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繁华。
那天晚上,千舞将千士带回了藤原家,因为千舞的妖气会刺伤自己,千士拒绝了同行的请求。
在风裹挟着千士消失在视线之后,自己也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所幸路上并没有碰到会动的墙壁,也没有金色的骷髅袭击,看来如千士所说已经离开了。
之后几天忙完了工作之后,自己便一直打听面灵气的下落,但是却一无所获。
本来以为是那些同龄的孩子故意隐瞒,但是在问及大人也亦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到得此时,木鱼才发现自己对她其实一无所知。
只有面灵气这个名字,无论姓氏、住处还是其他,自己都一无所知。
什么啊……只顾沉浸在交到朋友的喜悦中去,真是愚蠢。
已经几天了啊,本以为只要多多打听总会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
但是希望却越来越渺茫,甚至一些不安的想法难以抑制的浮现在心中。
木鱼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呦,木鱼。好久不见了。”没有什么善意的招呼声在前方响起。
木鱼抬头,看向了前方几人。
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自己也是有意走到这里。
他没有理会说话的那个人,只是死死盯着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河。”他开口叫道。
“我说,我们饿了。在那边商贩买点东西来。”之前打招呼的少年拦在了木鱼面前,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当然,这是不会给钱的,毕竟是朋友的代价啊,是吧木鱼。”旁边也有声音传来。
木鱼没有答话,视线像是要穿过前方的少年般。
“怎么了,像是从前一样就好,你不是最熟悉的么。”他想要将手搭在木鱼肩上却搭了个空。
木鱼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并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拽向身后。
“碍事。”
“啊……哎呦。”后方传来了惊叫声和倒地声,以及吃痛的呻吟。
周围的男孩惊讶地看着木鱼,表情和见到了鬼一般,一时间竟忘记了帮忙。
木鱼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迈步走到大河身前。
“面灵气,你知道吗。”木鱼一边说着,一边死死盯着大河的表情。
依旧是令人绝望的茫然,这样的表情木鱼在这几天已经见过许多次,甚至他之后的话语都能猜到。
“你在说什么?”
木鱼压下心中涌起莫名的愤怒,继续道:“勇敢者的游戏,那个宅院,你邀请的参与者。”
“……”
另木鱼绝望的沉默
“哈哈哈……难怪你会这么愤怒。”身后响起了笑声,但答话的不是大河,而是之前被木鱼推倒的人。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报复性的说道;“你不会真的在那个院子找了一夜吧,哈哈哈……”
像是要看什么笑话般,他继续说着:“真是太可笑了,就算是傻子也早该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人了,荒芜的庭院?勇敢者的游戏?谁会陪你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啊……哈哈。”
“不对……”木鱼用全身的力气打断了他的话。“有人去了,她也去了,哪怕只是一个过家家的游戏,她也去了。”如同要将愤怒与不安全部压下,木鱼嘶喊道。
这次惊异的反而是嘲笑木鱼的那个少年了,不过他随即便笑出了声。
“那……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吧。”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恶趣味般。“那个游戏……知道的只有我和大河两人而已。”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崩塌了,木鱼下意识地看向大河,想要得到他的否定。但是大河摊了摊手,露出了就是如此的表情。
“骗子……混蛋。”绝望与愤怒席卷了全身,他上前抓住了大河的衣领。
身后有什么在快速接近。
“砰!”
剧烈的疼痛传来,木鱼应声倒地,模糊中看到了手持棍子的少年。
“混蛋的是你吧,别太嚣张了……外来人。”
……
地面是冰冷的,但身上是火辣辣的痛。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他们早已离去,远处的喧嚣声也逐渐归于沉寂。木鱼翻了下身,仰躺在地面上,仅仅这个动作就让他痛的龇牙咧嘴。
“今天不是圆月啊。”
和那天夜晚的月亮不同,看到的景色也不同。
夜里的空气已经有些许冷意,之后会变的更冷的吧,但木鱼只是仰躺在地面上,呆呆地看着月亮。
痛处让他没法自由活动,而他也没有起来的想法。
“骗子……”过了良久,他终于喃喃开口。
声音空洞与迷茫,再没有之前的愤怒。
他不在乎那些人骗了他,也不在乎所谓的游戏是真是假,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而已,想有人来否定自己,希望有人对自己说她确实是存在着。
朋友什么都无所谓了,说到底也只是想向某人证明自己在好好活下去的执拗罢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无论哪件事情听起来都匪夷所思,甚至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假。
但无论如何都希望是真的,他这样祈祷着,虽然不会得到任何神明的眷顾。
木鱼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御守,之前被自己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一丝的损伤。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优先保护的东西,满寄着希望与思念,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诅咒。
洁净的御守在满是尘土的手上是如此耀眼,但木鱼片刻之后却将手无力垂下。
“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