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远比看起来要轻,还是因为青年身体底子太好,三天之后,他的伤竟然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因为土司老爷的命令,不管是青年还是蓝俏莲都没按照惯例被活活打死,而是分别关起来。
在此期间,蓝俏莲每日以泪洗面,而青年则坦然地吃,坦然地睡。
今日天朗气清,晌午时分的苗寨大院里,五仙们在二楼、三楼远远地围观着大院正中心。
青年脚上缠了铁链,赤着脚穿着那件还满是血污的军装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吃着矮桌上的饭菜。
他附近有一座笼子,笼子里的蓝俏莲紧紧抓着笼子的栏杆,满面痛惜地看着青年进餐。
青年的身边是一大群拿着步枪的兵丁,其中一人拿着大刀,土司老爷和他的家人以及亲信在离青年较远的阴凉处坐着,屁股下是木椅,嘴里品着好茶。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断头饭,土司老爷待会就要欣赏青年被当众处决的场景了。
土司老爷招了招手,狗腿子点头哈腰地迎上去,没过多久,狗腿子直起身来喊道:“少侠呀,老爷问你这顿饭满不满意!”
青年将一口青菜加米饭咽下肚去,说道:“挺满意的,味道不错,就是能不能别喊我少侠了,听着太怪了。”
狗腿子又道:“老爷发话了,问你希望咱叫你什么呢!”
“我们一般都是叫同志……”青年用拿着筷子的手挥动几下“算了算了,你们不配。还是直接少侠吧,这样大家都比较舒服。另外,被关了几天挨了这么久的拷问有点饿,我可以再来一碗吗?”
老爷们笑得前仰后合,土司老爷傲慢地一挥手,伫立在青年旁边的兵丁真的去给他再装了一碗饭菜,狗腿子看着青年大口吃肉的样子,笑道:“那——少侠呀,你知不道知道这是断头饭啊?”
“知道啊。”
“那你怎么吃的这么香?”
“因为我要对得住别人的劳动成果,这碗饭的米,是人民群众的劳动成果,这碗饭的菜、炒菜用的油,乃至于是这副碗筷,都是人民群众的劳动成果。我没有理由不珍惜。”
青年就像是要印证自己说的话那样光明正大地开始扫净碗里的米粒,他这模样在出身富贵的土司老爷们看来无比滑稽,正交头接耳地耻笑着青年的做派。
但他的气势,却震撼蓝俏莲的心,一种强烈的预感蓦然腾升:
他不会死在这里,绝不会。
“少侠,你这可就错了!”狗腿子笑嘻嘻地嚷道“这顿饭,是老爷们赏给你滴!而且你以后可就吃不到啦,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青年自信非常:“死不了,我会得救的。”
“救你?靠你在山下煽动的刁民,还是旁边笼子里关着的那个发情的小姑娘?告诉你,你煽动的刁民,老爷早就下令处死了!”
“那叫发动群众,还有,你们马上就会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哇——还真不得了啊,那少侠到底打算靠什么,皇帝老子的十万禁军还是绝世武功啊?”
这一次,轮到青年哈哈大笑了。
“禁军?武功?你们的闭目塞听到底有多严重啊?”
惊雷般的炮响炸起,大院的围墙被轰塌,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涌上的呐喊声。
“你们将要面对的,比这一切都更进一步。”
老爷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跟属下汇报的不一样,惊慌地叫骂着,但就连看守在青年身边的兵丁们,都有人在听闻炮响后满面怒容地开始“造反”。
“那就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债,在此刻开始清算。
六
蓝俏莲从未想过,那些不可一世的土司老爷原来可以如此地不堪一击。
正如她从未想过,原来她们这些五仙是可以正大光明地从寨子的正门走出来的。
在门口扭着节肢到处移动了一阵后,望着已经在她心中成为了英雄的青年,她心潮激荡。
“解放的感觉不错吧?”青年也从大门走出来,笑着看她。她过去正羞于打招呼时青年已经大喇喇地把蓝俏莲抓住抱起来,丝毫没有在意对方满脸通红的样子
青年心情不错,高高兴兴地抱着她转了几圈才把她放下来然后使劲揉了揉她长了触角的头顶。
蓝俏莲甚至分不清自己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是因为被转了几圈,还是因为他的触摸本身,她晕乎乎地跟上去小心握住了青年的手,亦步亦趋地行在他的身后。
走了一段路后,她趋前几步,抱住青年的一边臂膀,头顶的红色触角不时触碰青年的肩膀。
“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当然是参与到正常的劳动中去呀,去耕作,去缝纫。不会的话,我们就教——另外,还有扫盲班。不过,你年纪还小,先去读书认字,迟点再参加工作也完全没问题!”
我、我又不是问的这个“我们”!
……等等。
青年这个仿佛对待亲妹妹的态度,让一个不妙的念头从心中浮现。
那些故事——那些从小听到大的故事里,“来自苗疆的温柔似水的女孩子们”好像总是得不到少侠的心,少侠会对这些苗疆少女很好很好,好得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但百分百不会迎娶她们。
“那个……少侠?”
“所以说能不能别叫我少侠了,你哪怕叫我‘大哥哥’都好啊。”
“那大哥哥,你成亲了吗?”
“还没有,”青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我打算回去之后跟我女友求婚来着……”
妒意。
深沉如海的妒意。
这极其强烈的妒意唤醒了血脉中传承了千百年的本能,尽管身体的发育还未完全,但蓝俏莲依然感到自己的腹部有一股暖流升起,逆流而上,灌入自己口腔深处。
这种第一次分泌出来的体液味道香醇,其甜如蜜。不需要任何研究,年纪尚幼的蜈蚣娘已经知道这种新的毒液有什么功效了。
——对了,说起来故事里的那些苗疆少女们后来……
口腔深处的颚足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嘴去,恨不得立即箍住心爱的青年的脖颈将钩端刺入他的体内,把满满的毒液全部注射进去。
蓝俏莲赶紧松开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颚足从唇间突出。
还不到时候,再稍微等一下!
“怎么了?”青年察觉异常,关切地问道。
蓝俏莲摇了摇头,口齿不清地说:“没怎摸。”
——后来,那些苗疆少女们都通过给心爱的少侠下情蛊,逼对方和自己成亲了呢~
勉强将颚足收回口腔的蓝俏莲抱住了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
“大哥哥,能陪我走一趟吗?我想起来我房间里有个可以送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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