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茶剑与敖霄(第2页)
“我救了他,别说知恩图报改观念了,他回去就动员了小半个山门的人往虎耳山来,山上的狐狸死了好多好多,要不是娘亲和大姐她们奋力作战,二姐带人及时赶到,一向谨慎低调的虎耳山只怕真的就毁在我的一次善行之下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时候父亲神情紧张地把我往洞里一处密室里送,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许出声。我等了很久,父亲才终于从石室里把我抱出来,却脸色惨白,神情悲怆,好几天都不准我迈出洞口一步,后来我只听说是有一伙道貌岸然的卫道士上山杀狐狸,却不知道有这么个过去。
“后来二姐她为绝后患,出钱出力和虎耳山一些幸存的狐妖,比如大姐,带了一大堆妖怪狠人反攻那个山门,上下屠灭。一趟上山后,不知怎的知道了这事起源于我,整个虎耳山怒不可遏,每个洞的狐狸都对我,甚至是我们家恨之入骨。父亲肯定是没办法,才把我逐出家谱的吧,可这样还不够,这事儿在妖界也闹大了,大家都怀疑我们家是那种向人谄媚的狐妖,为了洗清身,二姐发动了她的势力,大江南北到处都有人在泼我污水,说一切事情都是我这个忤逆子闹出来的,与虎耳山望霞洞无关。”
“我...没有什么澄清的权利,这是我自己活该。所以我渐渐成了‘祸世花茶剑’。”三姐茫然地抬头,神情竟然已疲惫至极“后来,遇上了个人,是个成过名,又过了气的侠士。他向我求亲,我答应了。哈,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那龙又接茬了“无非还是馋你身子、又或者想着有个厉害的狐妖傍身可以贪点儿好处——狐妖,你歇息一下吧,之后的事情我来跟你妹妹说。”
三姐松开怀抱把我放开,趴在桌上渐渐地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说着:“那就麻烦你啦。小冤家。”
那龙看了眼三姐昏昏沉沉睡去的样子,朝我一抱拳道:“未曾自我介绍,失礼了,这位狐狸姑娘,在下敖霄,原渭水千河龙王之子。”
我迟疑道:“原?”
“嗯,原。”敖霄坦然道“和这狐妖一样,我也被逐出家谱了,我自找的。”
我闭嘴不言,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父王虽为龙王,掌一方云雨,但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年年都要征收供奉,还要辖下奉上处女供他淫乐。而你三姐那个杂碎丈夫也是个老色胚,总喜欢假装风流侠士骗无知少女上床,有一天他终于骗到了供品头上,我父王发现送来的‘处女’竟被人开了苞,立马让人去调查,很快就查出他来了。”
“你三姐那时候已经心灰意冷了,只想躲起来过点儿普通的小日子谁都不冒犯也都不帮,可这次是自己丈夫闹出了事,没办法,只好上来求情,我父王听说是有名的‘祸世花茶剑’来求情,乐了,说要办个擂台,他们夫妻俩上来挑战我父王,能赢上三个回合就饶了他们。我父王很有自信,说他们连一个回合都赢不了。”
“所以...他大意了?”
敖霄嗤笑一声:“怎么可能,龙宫一群人看着这狐妖和她那杂碎丈夫一败涂地,父王举手之间被术法打得东倒西歪。眼见第三个回合都要败了,这狐妖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打到了我父王一次,但也只是打到而已,片点伤痕都无。”
他忽然愤恨地把长枪往地上一顿,咬牙道:“可恨的是他那杂碎丈夫,眼见妻子‘没用了’,居然反手一剑把狐妖她砍翻在地,然后磕头如捣蒜,说狐妖居然胆敢攻击龙王,万死难辞其咎,还污蔑说一切都是狐妖惹的祸,他到处诱骗无知少女也是狐妖指使的...呸!我看不下去,就冲上去一枪挑下这人渣的头颅,一脚跺烂!”
“当然,这事我父王根本不介意,他本就没理由饶了这男人。”敖霄说“他吩咐我顺便把狐妖也处理一下,那时候我还没做什么,狐妖就哭了,哭得很伤心,把她经历的那些破事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了,疯疯癫癫地说她不配活着,她求我杀了她。”
敖霄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她真好命,我虽然是个恶龙王的儿子,却偏偏是个向往着侠义的年轻龙。我听出来她确实不像在撒谎,就不忍下手,还想给她疗伤。我父王不满,就斥责我,说这不过是个名声和下阴一样都烂了的下贱狐狸...”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问道:“所以,你又看不下去了?”
“是啊,我又看不下去了,我知道这狐妖其实心地善良,听父王这么骂就一时热血上头,和他打了起来,我父王显然没想到我会朝他动手,措不及防被我打伤,急气攻心昏了过去。周围虾兵蟹将看了,慌乱地喊‘龙王死了!龙王死了’便四下散去,而我也慌了神,抱着这狐妖走了。”
敖霄伸出手指,夹住我三姐的齐耳短发,小心地把玩着,眼里居然颇具柔情:“我救了她,可她还是想死,说自己反正都得不到好下场,不如早死早超生。我没办法,只好跟她说她这条命是我救的,是我的东西;我要去行侠仗义,她就得给我打下手帮忙,帮够了忙才可以死。”
“所以,救那两个人的事情也是——”
“对,那个夜王剑到处央人救她的两个女弟子,我看着可怜,就找了银钩台舍密道交接的时机动手了。”敖霄悲叹“现在想来,我的计划还是太粗糙了,本来可以更谨慎些的,也不至于牵扯到你们姐妹。不过我...实在不擅长动脑筋的事,只会一头热血。”
我挠挠头,诚恳道:“我是觉得有热血是好事啦。”
他闻言对我露出了赞同的笑容,说:“其实,你三姐她阅历丰富,要是愿意替我出谋划策应该好很多,可她早就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在乎了,赴险可以,卖命可以,但尽心尽力却不可能,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感化她。”
我正打算回答他,他的神情却忽然紧张起来,示意我噤声,然后从包袱里掏出几张符篆,念咒把符篆化成一道裂隙,对我说了声“有人在附近了,我们得赶紧走,再会!”
说罢,他背上长枪,抱着还在昏睡的三姐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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