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最后相见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处偏僻且破落的院落门前，大门紧锁，左右一条街巷都没有人，徐毅爬过墙头看了一眼，“张芸霞已经进屋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摸过去看看情况。”
陈川环顾四周，拔出枪握在手中，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然而院子里却安静地要命，除了偶尔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陈川领头在前，蹑手蹑脚地接近了正房，停在门前，示意身后的人也先停下。
然而就在此时，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声！
张芸霞的嘴好像被堵住了，呜咽声升腾而起，栗嘉吓了一跳，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别哭了！”
男人的声音！
栗嘉顿时眼前一亮！
陈川猛地一脚踹开了门，“砰”地一声，身后的人也一拥而入，透过窗户的光一下子映入眼帘，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男人赤裸的上身，以及手臂上的那一条长长的疤，再往下则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对着旁边的张芸霞，张芸霞双手双脚分别被绑在床头床尾，口中还被塞着东西。
“唔！唔！唔……”
张芸霞拼命地叫着，奋力挣扎，男人歪了歪头，看向面前的人，也不慌乱，甚至出乎意料地镇定，双方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出声，生怕男人稍微被刺激到，就会直接一刀捅向张芸霞。
“我是林栋明。”
“是我杀了姚民晋。”
男人勾起唇角，声音如同少年，双腿修长，穿了一件紧身的牛仔裤，此时正微微昂起头，目光清冷。
陈川依旧淡漠地举着枪对准林栋明，“既然已经认罪，就跟我们走吧。”
“不急。”
林栋明轻笑一声，匕首背后，低下头，轻轻地在张芸霞的额头，印下一吻。
张芸霞已满脸都是泪，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挣开束缚，林栋明在她的耳旁耳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她竟然停止了挣扎，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充满绝望，声音嘶哑，“唔！唔……啊……”
“一年前，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还给你。”
林栋明转头看向众人，眼神猛地沉了下来，瞬间变得凶狠，用力地扬起了手，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他要自杀！
栗嘉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千钧一发之际，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林栋明扔了过去，同时响起的还有“砰”地一声枪响，和如同指甲划上玻璃一般的尖锐惊叫！
“唔……”
栗嘉的眼前瞬间绽开一朵血红的花，林栋明捂着手腕，倒在地上，蜷缩身体，胸前流下一道血迹，跟在身后的徐毅、叶明立即上前将人制服，陈川收起枪，将匕首踢远，林栋明抬头望着远处，眼中没有任何不甘，甚至，有一丝解脱。
“林栋明，你被捕了！”
栗嘉连忙跑到一旁解开张芸霞的绳子，几乎是绳子解开的一瞬间，张芸霞就直接翻身下床，吐掉嘴里的东西，爬到了林栋明身旁，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林栋明胸口的伤痕，“栋明……栋明……”
云雾退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照得张芸霞脸上的泪滴也明晃晃的。林栋明晕了过去，张芸霞抱着他低声哭泣，拼命地哭喊。
陈川深呼了一口气，回头示意栗嘉，“带走吧。”
林栋明终于落入法网，张芸霞虽然坚称是自己杀了姚民晋，但是，酒吧的监控录像能够证明，案发当时，林栋明拖着姚民晋去了小巷，间隔半小时从小巷离开，十五分钟后拖着行李箱回到现场碎尸装箱，三十分钟后拖着行李箱离开现场。
同时，卫枫也收到消息，燕河别墅小区有一户居民整理自家监控系统时，发现了一段视频，而这段视频，正好能够证明，林栋明当时拖着行李箱前往城郊燕河抛尸。
至于案发现场的钥匙，则是张芸霞和姚民晋的房子钥匙，姚民晋当晚到酒吧本来想劝张芸霞回家，结果二人谈崩，张芸霞把钥匙还给姚民晋后愤然离去，林栋明过来接张芸霞，正好看到姚民晋要上前去追张芸霞的车子，二人发生口角，而后演变成肢体冲突，林栋明把姚民晋拖进了小巷，钥匙遗落，林栋明错手杀人。
栗嘉看完徐毅写的报告，却没有一点案情告破的欢欣雀跃，反而心里堵得慌。
“陈队。”栗嘉看向陈川，有些犹豫，“张芸霞怎么办？”
“她的精神鉴定出来了，的确是妄想症，应该会被送回老家，交给监护人监管。”陈川放下笔，“你有事？”
栗嘉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有点疑惑，既然张芸霞有妄想症，那么林栋明在她的眼中，只是幻想，为什么那天她还要去找林栋明？”
陈川摊开双手，示意栗嘉说下去。
“我……”栗嘉抬头盯着陈川的眼睛，异常认真，“我想和林栋明谈谈。”
栗嘉觉得自己应该把林栋明设想成凶神恶煞的魔鬼，可是当她真的看到林栋明的时候，反而只觉得，心中可悲。
林栋明尚且年轻，高，但是不瘦，身上还有腱子肉，眉清目秀。
只是他很沉默，基本不说话，总是低着头，眼神也常常淡漠，仿佛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惹起他的注意，无论什么对他而言，都是不咸不淡的白开水，平淡无奇。
“你不想跟我聊聊吗？”
林栋明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表情平静，“你是警察，我是罪犯，有什么好聊的？”
“我有些事，想不清楚。”栗嘉笑了笑，向前进了一步，林栋明也随着她的接近，稍稍地昂起了头，“林清亮的案子，是你做的？”
“他想杀我。”林栋明注视着栗嘉的眼睛，“可惜我命硬，他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