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康菩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当然是患了急症,医治无效而亡!”
“是么?容似——”傅璟宁转向台下,“那边告诉这位大祭司,还有在场的凉州百姓,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死的。”
容似不情不愿地垮着一张脸上了寂静塔,跟在身后的两名小兵一个生无可恋地抱着死狗,一个战战兢兢地捧着尸骨残骸。
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位一脸惊慌的中年男人,赤着一双眼睛扒在寂静塔的边缘向前探着身子:“傅大人,容大夫,菱花儿……菱花儿……”
“你家菱花儿是被人毒死的。”容似斜他一眼,毫不留情又一针见血地道。
那男人身子明显晃了晃。
“你女儿健健康康活到七八岁,怎么你刚加入拜火教她就染了急症,不治而亡,你就不觉得奇怪么?”容似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将试过毒的银针、提取出来的毒物一一摆在众人面前,“‘百日红’,一种原产自西域的毒药,味辛,与胡椒同食很难察觉,刘生,你女儿死前是不是食用过羊肉饺子,还格外好吃?”
“是,她说那日的羊肉饺子一点都不膻……”唤作刘生的中年男人喃喃地道。
“那是因为加了去腥膻的胡椒,胡椒昂贵,能吃得起的寻常百姓并不多,”容似望了一眼康菩,冷笑道,“本公子没猜错的话,那饺子是大祭司赏你的吧?”
刘生摇摇头,又点点头:“那日拜火神坛开设百家宴,每个教徒都分了一碗,菱花儿最爱吃羊肉饺子,我跟她娘每人夹了一个,剩下的都进了她的肚子……”
“饺子里百日红的分量想来不多,成年人摄入少许自然无碍,可菱花儿本就是孩子,一碗羊肉饺子中百日红的量足以致命,菱花儿死前是不是高热,抽搐,症状与风寒无异,却药石无灵?”
“没错,几服药下去也不见好,烧了三日便断了气,大祭司很快找到家中,说内人正怀有身孕,身染怪病的孩子邪灵附体,只有及时进行天葬,方能保内人与胎儿平安……”
“愚昧无知!”容似狠狠地骂了一句。
刘生蹭地跳上寂静塔,愤怒地揪起康菩的衣襟吼道:“容大夫说的是真的?我的菱花儿真是你害死的?”
“哈哈……”康菩像看白痴一样盯着刘生看了半晌,“所以说你愚昧无知,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饺子是拜火神坛赏给每一位拜火信徒的,就算你那一碗真的掺了什么‘百日红’,本祭司如何能提前算得出你会将整碗饺子都给你的宝贝女儿吃?况且天葬过后,你那体弱多病的内人第二日便顺利诞下了健康的男婴,摆在面前的事实你不看,偏去听一个不知是何居心的大夫信口雌黄!”
刘生一下子又没了主意,转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傅璟宁。
傅璟宁缓步走到同样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火神天司面前,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大祭司许是无法提前算得出,但这位神秘莫测的火神天司却可以,本官说得对么,司音姑娘?”
傅璟宁说着手起剑落,面巾掀开,司音绝望地闭上了眼。
“刘夫人早年间为了生计在歌舞坊弹过几年琵琶,几年前与云榭阁的司音姑娘一见如故,十分谈得来,孕中不便出门,司音姑娘还偶会上门探望,自然对菱花儿的喜好十分清楚,更知他们夫妻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
康菩早在傅璟宁识破司音身份的时候便已变了颜色,却仍硬着头皮咬牙切齿道:“这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就是这极其罕见的‘百日红’,康菩,你太大意了,你笃定河西无人辨得出这种产自西域的奇毒,才放心大胆地将中了毒的猎犬与尸骨残骸丢弃在了南郊的寂静塔,想不到吧,方才你永义巷的老巢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你猜找到了什么?对没错就是‘百日红’!”容似十分恶趣味地握着一个红色的瓷瓶在康菩面前晃了晃,晃得康菩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刘生再也控制不住,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猛地挥拳打在了康菩脸上。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几个明显不是拜火教徒的百姓甚至对着身旁的白袍使者啐了几口。
康菩歪在地上,吐出几颗混着鲜血的牙齿,突然又想到什么,吃吃地笑了几声,显得滑稽而又骇人:“傅璟宁,为了洗脱煞星的身份,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可是不管你承不承认,自你到了凉州,百姓便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自本官到凉州便无一日太平,究竟是何原因,百姓不清楚,难道大祭司也不清楚?”傅璟宁居高临下地望着康菩,“按照传统,拜火教每到一处新的传教地,都会选取一具年轻的尸体来祭天,而西城何铁匠儿子的尸身莫名丢失的第二日,南郊寂静塔便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天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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