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肃州乱（1）
接到春宵馆的报案，肃州刺史楚道之连怎么跑路都在脑子里盘算好了。
五日前，八方酒楼出了食客中毒的事件，死的三个人里面便有天玄军中一名骑兵，本以为是一场意外，酒楼的厨子与伙计也都下了狱，还没来得及细审，两日前，天玄军中一位正在巡城的戍主被一支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弩箭直接射穿了脖子，衙役们无头苍蝇似的满大街寻了几日目击者，毛都没见到一根，这春宵馆又死了人，更要命的是，其中又有一个天玄军的镇副……
每次出事的都与天玄军有关不说，还一次比一次官大，肃州刺史虽平日里是个摆设，可一旦出了事，却没人看在他摆设的份上放他一马。
楚道之到春宵馆的时候，天玄将军凌兆那匹枣红色的汗血马已经停在了门口。
“楚大人，这么快又见面了！”凌兆显然刚来不久，正耐着性子听脸上尚未恢复血色的苗妈妈语无伦次得叙述事情的经过，见楚道之瑟瑟缩缩地进来，忍不住夹枪带棒地讽刺道。
楚道之尴尬地笑笑：“凌将军。”
凌兆冷哼一声，抬脚上了楼梯：“八方酒楼那边查得如何了？”
楚道之忙跟了上去：“呃……”
“那就是还没头绪。”
“是……”
“目击者可是找到了？”
“那个……”
“也没有？”
楚道之汗都要下来了：“是……”
“楚大人如此实诚，本将军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凌兆冷笑一声，率先进了夏莺的房间。
眼瞅着几个胆大的侍卫将那条还吐着信子的土虺蛇挑开，楚道之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随后进来的衙役们很快又从床底下拖出了夏莺的尸体，倒是穿戴整齐，面色如常，身上也看不出明显的致命伤。
二楼尽头秋蝉的房内几乎如出一撤，剧毒的土虺蛇，衣物不知所踪的陆掌柜，以及，死因不明的秋蝉。
“初春时节，哪来的毒蛇？”楚道之若有所思地道，“凌将军，姚镇将身上的行军令牌也随着衣物下落不明，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
“还用你提醒本将军？”凌兆斜他一眼，冲身后的罗副将道，“马上调两千精兵过来，把这肃州城给我封了，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本将军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活得腻歪了，胆敢在我天玄军的地盘撒野！”
罗副将为难道：“将军，分散驻在各县的军队一时不好集结，能调动的只有祁连山下的三千大军，可如此一来，祁连山口空虚，徐军师如今又不在军中——”
“徐军师徐军师，我天玄军姓凌不姓徐！祁连山下三千精兵，调出两千还剩一千，就算突厥吐蕃同时来犯，照样能打得他爹都认不出来！罗杨，你是不是舒坦日子过得久了，忘了什么叫做‘军令如山’了？”
“是！”见凌兆真动了怒，罗副将不敢多言，压着头退了出去。
是以这一夜，祁连山下紧急调出两千整齐划一的精兵，天还没亮便将整个肃州城围了个密不透风，挨家挨户搜查身份与形迹可疑的人员。
却无人发现，大军开拔没过多久，一条吐着信子的灰斑土虺蛇便悄无声息地游进了行营的伙房。
两个守夜的伙夫已经靠着灶台打起了瞌睡，其中一人突觉手上一阵剧痛，猛地惊醒，只见手腕处多了两个渗着血珠的红点，慌乱中四下瞟了瞟，借着昏黄的烛光，只来得及瞥见一条黑不溜秋的蛇尾顺着墙根游出了伙房。
“淮生！淮生！快醒醒！我被蛇咬了！”被咬的伙夫声音打着颤，摇了摇同伴。
淮生眼都没睁，含混不清地嘟哝一句“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蛇”便又翻了个身，睡熟了过去。
被咬的伙夫急了眼，顺手舀了半瓢水对着淮生脸上泼了过去：“你他娘的还有心思睡，老子真让毒蛇给咬了！”
淮生总算彻底清醒过来，瞧见同伴手腕上的伤口，也慌了神：“还真有蛇！大牛，这、这军中也没大夫，要不我、我带你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