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眨眼来到三月,原本说好只去半个月的庞缙,昨儿个刚来信,说正在江南地带游玩儿,约莫还要半个月。
从起先的半个月,再到半个月,最后到现在,谢离已经习以为常。左右一佳居在庞缙的管理下早就秩序井然,自己只要清算好每天的账本,处理一些掌柜做不了主的事,倒也乐得轻松。
“成花。”
“嗯嗯,小姐,你说。”
谢离在回北街私宅的马车上,掀开车帘望着过往的人群,“去皇宫。”
今天是殿试之日,这个时辰去免不了要等上几个时辰,成花担心谢离无聊,随又劝道:“小姐,要不还是先回府,让张哥去接就好。”
“成花。”谢离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一般这个时候就是她固执己见的时候。
成花无果,只好让车夫调转马头,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殿中各大才子正在你来我往相互交头接耳中。
谢易作为此次会试的榜首,按理来说,应有许多人前来交涉才对,但周围除却他一人外,就只有一个衣着普通,面相有点丑陋的男子。
他记得,这是此次会试亚元。
就在谢易默默打量这位其貌不扬的亚元时,内侍总管黄有德踏着郑重的步伐来到高台之上,扬声宣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褚皇褚庭毅身着一身青色龙袍,即便年过知命,依旧拥有气吞山河之势,让底下的各大才子们纷纷禁言,不敢造次。
“朕看过尔等的文章,与朕当年相比,确实出众!”
皇上这一来就给人戴上一顶高帽,要是今日众人所答之言不符合他心中的期盼,失望是小,掉脑袋那可就是大事了。
贡士们皆一表示惶恐,这老虎的屁股可不是说摸就能摸的。
褚庭毅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定在谢易身上,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就挪开,目光凌厉的望着下方众人,扬声道:“前几日,永城知州来信,说永城大雪,六昼夜才止。江,溪鱼皆冻死,不少人家整户被冻死,朕已拨发赈灾款,但就如何将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实处,着实让朕烦恼,不知各位才子有何高见?”
这......
各大才子你瞅我我瞅你的,最后还是何世雍率先一步上前。
“贡士何世雍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
不知是不是谢易的错觉,他总觉得褚皇的眼神会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他身上。
何世雍不亏是京都第一大才子,所谈之处事无巨细,将每一笔赈灾款都用在了实处。褚皇听得颇为满意,止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
“谢皇上。”
万事开头难,就在众人皆准备先上前一舒胸怀大意的时候,身居高唐之上的褚庭毅却突然开口道:“朕倒是想听听谢会远的高见。”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谢易身上,若说从前的他是万人钦羡,那么现在的他则是皆为不喜。一个私生子也敢与他们平起平坐!
谢易:“皇上与其想如何将每一两银子都用在实处,倒不如想真正能到百姓手上的有多少。”
这话说的可谓是十分大胆,摆明了就是说朝廷贪官盛行,百姓民不聊生。
老虎屁股上拔毛,要死!
原以为会震怒的褚庭毅却只是淡淡一笑:“哦哦?谢会元这话从何讲起?”
“从前朝开始,贪官污吏盛行之风便久盛不衰,先皇曾下诏大力整治,勉强维持住了朝廷的清廉,但江湖路远,与百姓最近的始终是地方官员,皇上可曾听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褚庭毅还是一副面中带笑的样子:“自然,朕也在想,这太平盛世,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各大负责此次科举的官员心中一紧,皇上这意思,是要彻查了?
“那依谢会元的意思,朕应该怎么做呐?”
谢易抬头对上褚庭毅的目光,笑道:“皇上,小生要论述的题目可不是这个。”
大胆,十分大胆!
要是谢焦在这儿,估计会被吓出病来。
褚庭毅显然也是没料到谢易胆子如此之大,光明正大的吊他胃口,一时有些愣怔,但随即立马便道:“是朕着急了,如此,那谢会元说说,如何将这赈灾款每一笔都用在百姓身上?”
谢易的目的已经达成,自然也不再多言:“依小生所见,这第一,自然是要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布棚施粥自然是要做的,可这永城也不小,若要每村每道都设立粥棚的话,也是笔不少的开销,依小生所见,皇上不如下一诏书,鼓励乡绅,商贾之人出力,如此,不仅解决百姓温饱问题,也能借机鼓舞商贾之势,带动整个褚国商业的发展。”
“这第二嘛,小生以为是清道!无论是赈灾款还是朝廷拨发的物资,都必须走官道,据小生所知,通往永城的官道已经被大雪覆盖,马车无法通行。倘若不及时清理道路,久困于永城的百姓看不见朝政的赈灾款,届时人心惶惶,揭竿起义也是大有可能。倒不如雇佣永城百姓,不限男女老少,只要在官员那里登记名字,加入清道队伍,便可领取大米面食一份,一日两次,既解决了道路堵塞问题,又能填饱老百姓的肚子,还节省了雇佣工人清道的费用,以此让褚国上下万民看到皇上的勤政爱民,一举四得,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