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答应了一声，将外套披在冯金吾身上，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她手里拿着一个带着一卷长管、手机样物体手机进来交给熊哥，熊哥接过内窥镜，将探头缓缓插入双凤耳瓶之中，拧亮导管前端LED灯，将终端交给于秋峰：“这个新玩意，比手电筒好用。”

    瓶内胆清晰地展现在屏幕上，内部未着釉表面有些黑色斑驳，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这不会是当代仿制品。于秋峰小心地将探头伸到平底，果然，底部有一个方形印章，中间有一个清晰的阴文“瘸”字！

    冯金吾和阮光禄怫然变色，他们知道遇到了高仿品！“打眼”(注7)，是他们这些行家里手的大忌。

    于秋峰看着熊哥，脸上表情很复杂。

    “愿赌服输。就算交了学费。”熊哥收起内窥镜，哈哈大笑，脸上没有半点沮丧的样子，“我很好奇的是，秋峰兄弟是能掐会算，还是见多识广？”

    于秋峰尴尬一笑：“这是因为我师父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唔？大家别站着了，坐下听秋峰兄弟慢慢说。”熊哥将双凤耳瓶随手放在老板台上，招呼他们在左边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老板椅上。

    于秋峰正要开口，门开了，进来一个30左右的年轻少妇，不施粉黛，体态婀娜，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青瓷无盖茶杯，洁白的茉莉花浮在茶水面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与粉青色的茶杯相映成趣。

    “你也坐下吧。”熊哥一指右边沙发，“我们正要听秋峰兄弟讲故事，你们也一起听听。”

    送茶的时候，于秋峰已经认出了那位女子正是昨晚陪浴伺寝的素洁，她现在正好坐在自己对面，四目相对，于秋峰赶紧将目光移开。

    “秋峰兄弟，请讲。”熊哥饶有兴趣地说道。

    “说起来话长了。”于青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在民国期间，太师祖有一个徒弟，按照辈分，应该算我祖师伯。他天资极其聪慧，擅长仿造南宋官窑青瓷，惟妙惟肖，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有这手艺本来是件好事，但这位祖师伯被一些不法古董商蛊惑，将高仿品当做真品倒卖，一时间，太师祖老家成了假古董瓷器的代名词，各方不法古董商闻讯而来，各地守法古玩商也前来兴师问罪。祖师伯坏了规矩、辱没师名，太师祖几次劝阻无效后，将他逐出师门，并打断他左手以示惩戒。

    时间一天天过去，祖师伯渐渐被人忘记，这件事慢慢平息了。几年后，就在太师祖六十大寿前夕，他的瓷器铺子有人来当一件南宋哥窑梅瓶，作价一万大洋。铺子掌柜不敢做主，请太师祖前来掌眼。太师祖反复观看、仔细鉴别后，认为是稀世真品，顿时心动，一番讨价还价后，做价五千大洋收下，当期为一个月。

    一个月后，梅瓶无人来取，成为死当。正巧，那天是太师祖五十大寿，来拜寿的不是窑主就是瓷器店老板，听说太师祖捡了大漏，得到了一个无价之宝的哥窑孤品，纷纷要求开开眼。太师祖正在兴头上，于是就将梅瓶让大家传看。就在大家赞不绝口之际，门外传来大笑声，那位瘸手祖师伯找上门来，说那不过是他的近期作品，价值不过一百大洋，并当着众人面和太师祖打赌：如果不是他作品，他愿意当众废掉右手；如果是他作品，太师祖需当众向他磕三个响头，以报逐出师门之耻。

    太师祖尽管心中知道大事不妙，但哪能当众认怂。于是就和祖师伯当场三击掌。瘸手太师伯说瓶内底有个记号--一个“瘸”字印章。太师祖于是命人找来手电筒往梅瓶里照看，突然当即倒地晕厥，手中的梅瓶碎了一地，众人上前拿起瓶底碎片，果然有一个正正方方的印章，上面是一个隶体“瘸”字。太师祖名财两空，从此一病不起，不久就驾鹤归西；太师祖独子也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带着娘亲来到了龙湖，而那位瘸手太师伯，从此也绝迹江湖。”

    诺大的办公室，竟然悄无声息，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于秋峰讲述的故事情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