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的讲,‘托台’就是不止参加台面博彩,还在台下加注。大哥如果台面赢了一万,就可以从‘托台’者那多赢走一万。这还只是一托一,如果是一托十,就可以从‘托台’者那多赢走十万。”洪仔解释道。
“如果输了呢?”冯金吾反问道。
“规则一样。如果是一拖一,那你就回输两万。简单地说,‘托台’就是放大了输赢的杠杆,一般我们只对大资金客户推荐,但看大哥今天鸿运高照,所以破例推荐给大哥,”洪仔笑道,“像大哥这样好运气,就很快能成为百万富翁了。”
冯金吾有点心动了。结婚前,在和陈仙琼看新房时,陈仙琼曾站在多层楼房上,看着前面那一排独栋别墅,不无羡慕地说道:“金吾,如果我们也能像师父那样,有一套独门独户的房子该多好!”
冯金吾悄悄问过那些别墅价格,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一百万出头。他听老人说过,赌场怕新手,如果能在赌场上赢回一套别墅,那对陈仙琼来说,该是怎样的一个惊喜!对这场甜蜜的蜜月旅行,又该是怎样的完美结局!
“好!那就先来‘一托一’。”冯金吾下了决心。
“好。那这份保证书,请大哥签字。”
冯金吾接过洪仔递过来的钢笔,在保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但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和善的“大耳窟”洪仔,是赌场的“沓码仔”,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陷阱中,难以自拔。
赌是扭曲的人性,是无法抑制的欲望,是过界的贪念,是不能把控的疯狂。冯金吾一开始还很小心,只是“一托一”,又是几把大盈利,尽管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再说,见好就收,但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骨髓里蕴藏的赌性,即刻被激发出来,扩张到全身所有毛孔,他开始在台面上加码,又加大了“托台”力度,进行一次次的冒险。最后,胜利的天平已经不再向他倾斜,他桌面堆积的筹码在一只只消失,将近黎明时分,冯金吾已经输得一文不剩,还欠了“大耳窟”一笔四十万的巨债。
“能不能再借我十万筹码?”冯金吾已经输红了眼睛,他把洪仔叫到赌场外面的阳台上,说道。
“大哥,不是不肯借了,我们也要吃饭啦。”洪仔两手一摊,显得很无奈,“你欠了这么多钱,我也不知道你拿什么来还了。”
“我现在就写个借条,我回去后,一年后连本带利还给你。”冯金吾说道。
“不行的啦,我们这边规矩,欠钱就要留下抵押品的。”
“你要留下什么抵押品?”
“你可以回去筹钱,但你太太得留下。我们以七周为限,如果你不能将八十万还过来,那只能委屈你太太打工偿还了。”
冯金吾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借钱时我问过你,你不是说,利息1%吗?怎么六十天利息就翻倍?”
“大哥,我开始说过的,一周内,‘九出十三归’(注1);一周后,利息是每天算,而且是利滚利,你算一下,是不是七周后翻倍?”
一阵清凉的晨风吹过来,冯金吾浑身一激灵,头脑清醒了不少,他将认识洪仔的一幕幕闪电回忆,顿时明白自己中了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
冯金吾怒不可遏,他上前一把揪住洪仔的衣领:“是你给我设套!”
洪仔顿时变了脸:“大哥怎么输不起?愿赌服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这里想赖账,那可要吃点苦头。”
仿佛是作为注脚,洪仔话音未落,就有四五个拿着棒球杆的“大耳窟”,冲进阳台,将冯金吾围在中央。
冯金吾见势不妙,悻悻地放开洪仔:“好,我认账,我给你写下欠条,我们回去后卖掉房子,连本带利尽快将钱还给你。”
“那不行!”洪仔口气非常决绝,“只能你一个人回去,你太太必须留下。”
“那我留下。让我太太回去筹钱,可以吗?”冯金吾用哀求的口吻说道。
“不行,只能你回去。我们赌场,不养闲人。”
冯金吾心中隐隐不安:“那你想怎样对我太太?”
“很简单啦。你不是见过夜场的荷官和女郎了吗?她们就是别人家的太太小姐啦。”周围的“大耳窟”发出一阵怪笑声。
冯金吾血往上涌,顿时怒不可遏,他猛地冲过去,一拳将洪仔打翻在地。周围的“大耳窟”见状,一起上前围攻。
但他们没料到的是,冯金吾是个练家子,他心中充满怨愤和狂躁,夺过一杆棒球棒,就在狭小的阳台上和一群“大耳窟”展开生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