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一路小跑回到梁鸿余身旁,众锦衣卫围成一圈低声商量着对策。只是梁鸿余等人并不知道,他们这伙人的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排队看病的村民,而且站在一旁迟迟不排队看病,还不停探头探脑朝临时诊所观望,那伙郎中里头早有人留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其中一名嘴角长了颗黑痣的中年郎中趁着杨帆等人背对这边时凑近为首留着花白长须的郎中耳边,轻声说到:“香主,您看那边那几个家伙方才一直在暗暗观察我们,似乎有些不对劲。我看他们的衣着装扮也不像是附近的村民,会不会是乔装打扮的伪朝鹰犬?”为首郎中抬头看向梁鸿余几个的背影,看似仙风道骨的脸庞隐隐有些阴郁,沉吟了一会,他摇摇头道:“或许是你太多心了,圣教交给咱们的任务是让我们几个乔装打扮成郎中的样子过来行医布药,并趁机在村民当中传教,招揽信徒。现在咱们只是在正常诊病开药,他们应该开不出什么破绽来。再说了,看他们的扮相,或许是刚好过来采办海鲜的商人以及家丁护卫也说不定,咱们没必要跟他们起冲突。叫弟兄们放机灵点,此刻圣教的大业为重,切莫横生节枝!”“是,香主!”那名中年郎中听到圣教二字,眼神顿时变得无比肃穆虔诚。白须郎中深邃的双眸盯着杨帆等人的背影又看了一会,似乎有些不放心,便又开口对那长黑痣的中年郎中吩咐道:“安全起见,你还是安排一位机灵点的弟兄跟紧那几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是!”
“梁长官,你刚才的怀疑不无道理,依我看那几位郎中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啊!何曾见过有郎中看病会用到符纸的,这根本就是江湖行骗的戏法。”杨帆直接道出了疑点。毕竟还是迷信之风盛行的封建年代,刘绍和那几个锦衣校尉可不这么认为,感觉杨帆的话语冲击到了他们心目中坚定地信仰,刘绍不满地嘟囔道:“可是村民们都说是那符水治好了瘟疫,如此说来并非是在行骗啊,何况他们现在可是免费给病人看病呢!依我看啊,他们根本就是得道高人扮成郎中在行善。”为什么符水会起作用呢?这也是杨帆迟迟想不通的地方。杨帆闭上眼睛,刚才那伙郎中治病的过程如同放电影般在他脑海里头闪过:最终是把纸符的灰烬倒进汤药当中,倒进汤药…对了!杨帆只觉脑海当中灵光一闪,脱口道:“是汤药!起作用的根本不是纸符,是那汤药,如果真是纸符起了作用,他完全可以直接用开水,为什么要用汤药!”杨帆分析得不无道理,刘绍等人信念略微有些动摇,不确定地反驳道:“或许那就是平常的汤药,正是加了纸符才起作用呢?”杨帆知道刚才那伙郎中让纸符望风自燃的手段唬住了眼前这帮迷信份子,奈何这个时代的人对磷粉的认知不高,杨帆一时之间也跟他们解释不清楚纸符自燃的原理。
梁鸿余毕竟是位老牌特务,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这伙郎中迟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瘟疫造成二十多人死亡、官方的惠民药局也束手无策的时候出现,再看他们治病的流程实在是简单至极,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仿佛一早就料定能治好瘟疫一般。看他们那汤药更是早早备好了足够的分量,要知道熬煮这么多的汤药需要用到的是分量多么庞大的草药,如果是匆匆采购,根本没有哪一家药房能一下子拿得出来,这伙郎中手中的草药怎么看怎么像瘟疫一开始便已经准备就绪的样子。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怎么知道瘟疫就是需要这种草药,还提前积蓄了那么多,这给人感觉根本就像是蓄谋已久的一次疫情。听到杨帆也在怀疑那碗汤药,梁鸿余赞赏地看向杨帆,开口征询道:“本官也认为这伙郎中只怕身份很不简单,杨帆,依你看咱们此刻应当怎么做?”杨帆摸摸鼻子,回想之前对这次疫情的了解和这一路上的见闻,明亮的眼珠滴溜滴溜转了数圈,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既然这次疫情并非通过呼吸传播,而且瘟疫也只出现在这些个村落里的乡民身上,平日里我们都说什么病从口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问题就出现在村民平日的饮食当中,咱们不妨就从村民们平日的饮食开始查起。”“有道理!”梁鸿余赞同地点点头,看向杨帆的眼神更是不同了:嘿嘿,看来招他进锦衣卫是捡到宝啦,年纪轻轻,断案便如有神助,看来包龙图再世的传闻不虚,此子以后前途怕是不可限量啊!
要查饮食,当然是先从饮用水查起,这座村子靠近大海,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山湖泊,基本上可以排除山泉河流等用水来源。众人向村民打听了一番,只说是由于赶了一天路,有些口渴了,想要讨口水喝喝。那村民指了指村尾方向,说那里有一口老井,是全村人的饮水来源。得知村子后头有一口老井,众人二话不说,匆匆赶往那处。见这伙外乡人走远,村民当中有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脱离排队的人群,远远跟在杨帆等人身后,悄悄摸了过去……
村子不大,走到村落的后头,很快便看到了村民口中的那口老井,那老井也不知是什么年月修建的,井口处砌着半人高的青石砖围栏,经过时间的无情侵蚀,如今石砖已经被风雨打磨得没有了棱角,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偶有一两株顽强的植物从砖缝中探出头来,细小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