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笑了，她不反感这样的怜悯，相反，更欢喜，将人性利用到极致，她才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所以惜月，对不起，原谅孤一直在利用你的怜悯。

    “把手伸出来。”冷情温柔地道。

    蓝惜月不疑有他，将两只手都伸了过去，冷情掀开厚重的衣袖，手腕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痕，是新伤，也是旧伤。

    那道伤痕里流出过太多的血，冷情也不在意让它多留一点，不算长的指甲在伤口上轻轻用力，瞬间伤口上留下了几滴冰蓝色的血。

    冰凉刺骨，血滴在了蓝惜月的手上，她凉的一个瑟缩，她不清楚冷情的用意，就又听她道：“记住这个温度，比冷氏帝王血更冷的是慕容嫡子的心。”

    “我记住了。”蓝惜月点头，又道：“还有那些，我都记住了。”

    纵横交错的迷宫，每一个点她都记得分毫不差，就如同蓝惜月永远都记得的，她是冷情的人。

    “你很好。”冷情赞扬道，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夜晚，万籁俱寂，冷情摸索着来到了那片枯萎的花丛，在其中走了几步后，消失不见。

    公主府的密道只有一条，出口是城南的那口枯井。

    城南的一家客栈里，冷昭早已等候多时，他的面前是一盘已经下了一半的棋，看得出来，他在和自己博弈。冷情扫了一眼棋局，这是一盘已经僵住的棋局。

    冷情轻轻地走了过去，冷昭听到脚步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你说本王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冷昭幽幽地问道。

    “只有当实力成为根本，世袭才会永恒，皇叔此举甚合孤意。”冷情坐到了棋盘的另一侧，然后回答道。

    当然合她的意，如果不是她将国库搬空了，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冷昭锐利的鹰目直视冷情，突然道：“你算计好的。”

    冷情点头道：“任何事物都有存在的价值，应时而生，随势而兴，逆势而衰，即时而亡。”

    冷昭叹息，他不怕被利用，但他怕冷情玩火自焚，这不是冷情一个的事，冷昭不由道：“孤注一掷，你就不怕满盘皆输吗？”

    “有时候，放手一搏并不意味着失去，而是新的开端。为什么，不试试呢？”冷情淡然地说道。

    “如果输了怎么办？”冷昭不介意千古骂名，更不介意遗臭万年，只是冷家百年的基业，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碎成两半的玉玦，断口的瑕疵永远比光面更引人注目。落地的铜钱，几时你注意过它的背面？事物的两面性就如同棋盘落子，有赢必有输。赢的一面被无限放大，输的一面会泯于尘土。若孤是你，会做得更绝。”冷情道。

    世家终是桔梗，若不斩断，就永远无法扶摇直上。

    冷情所说，冷昭何其不想，世家势大，已经到了可以染指皇权的地步，他如何能忍，只是，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屠尽了猎物，或许会换来一时的快意，可对于老虎来说，也是失去了生存的来源，自掘坟墓。”冷昭摇头道，他心知杀光世家是不可能的。

    “所以聪明的猎人不仅要狩猎，还要学会圈养家禽。”冷情从容地说道。

    冷昭思虑了许久，问道：“你意如何？”

    “废除井田制，承认土地私有，允许土地自由买卖。按军功授爵，三代降爵。重刑法，奖励耕织，生产多者可免徭役。”一连三条，冷情说的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