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远赴南地,此生不得踏入京都半步,此圣旨一下,即尘埃落定,再无反悔之可能。
而这个结果虽让人意想不到,却也难以让人困惑。毕竟,冷情的心狠手辣天下闻名,便是偶有爱之一字也只是为她的夜太傅,即便那个她爱的人并不相信她的证明,也改变不了她的甘之如饴。
夜东阁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冷情,心下一阵茫然。不可否认,他的心没有乱,却是再也不能平静如往昔。他也不知这样到底好不好,他想大概是后者是后者居多。
“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孤的问题。”冷情仰头望向还在发呆着的夜东阁,轻声提醒道。
“没什么。”被打断了思考,夜东阁惊地回神,他微微摇头道:“生而为臣,臣自然要悉听公主尊便,况且公主为君,所做的任何决定,臣也不敢有异议。”
夜东阁强制压制住自己心尖上的异样,昧着良心说完,他看向双眸纯澈的冷情,心头有那么一瞬为利用她而愧疚不已。
但这愧疚也仅限一瞬,他便狠下心来,因为这个权势当道的王朝容不下任何优柔寡断之人,而他想要权倾天下就必须舍弃自己的情感。
夜东阁拎得清,也从来都拿得起放得下。是以,他眼中的冷情也该是这样一个人,而非现在这般,让他心中尽是怀疑这一切的风花雪月,是否是她为收拢他而做的局?
夜东阁很理智,理智到过分。说到底,他是不相信这个身怀帝王血的心机深沉的女人,会有普通人一样的情深。即便她已经除掉了蓝家,自断臂膀,他也无法全然放心。毕竟,这个人是冷情,一个本该无心无爱之人。
试问一个这样的人一旦动了心,该是多少人的灾难?而那些陪同她出生入死的人,是不是也要自我疑问当初是否是瞎了眼,才会效忠这样一个君主?
倘若夜东阁有心,足够清醒,便不是个会为情所累的人。而冷情,她倘若有意,又怎么会放任只有自己一个人入这情深的游戏。
于是乎,她加大了筹码。
“孤想问你的意见,毕竟深情该是两个人的告白,而非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似是怕夜东阁说出她不喜欢听的话来,冷情淡笑着,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了夜东阁手上。
她补充道:“除却富裕楼,孤已经一无所有,奢求什么来填补这权力的空缺,你亦该知。”
问情一许,冷情便已忘记了蓝沐的劝告,她不仅没有握紧手中的权力,还将它拱手相让。若是蓝沐还在,怕不是对这个不值得同情的人更加失望。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不假,而这其中最可恨的行径,莫过于一个帝女,放着骄傲不要,自己作践自己。
而她这个已然是悲哀到骨子里的举动,也让夜东阁沉默。虽然他很想拒绝利字,可到底是没有推回冷情奉上的虎符。
夜东阁其实很想有骨气的,但权力于他而言是诱惑太大的事物,他抗拒不了。他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也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委曲求全是为江山大业,而非意为冷情。
因为身份不许,因为信仰不许,因为他背负的责任与愧疚不许,所以夜东阁只能做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这也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