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几个月的间隙荏苒得不值一提。

    天气逐渐转凉，大雪皑皑，沉吟过后就又是一年的除夕之日，冷情还是如愿等来了她的及笄之期，却没能如愿等到她的红妆十里。

    在这冬日，在这团聚之日，昔日的故人都已不在，空余今时的孤家寡人，但这一切冷情怨不得旁人。她将那根代表着成人的簪子插进发中，然后对着将她包围的士兵们浅笑不语。

    她既不慌乱，也不茫然，仿佛早就料到了今日，便是那几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笑容依旧未收敛半分，因为这才是她的本色。

    冷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人请进了内宫，然后待来人先开口。

    果然，是慕容凛耐不住性子，他微微上前一步，摇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别忘了，这皇城的禁军还在孤的手上。”冷情从容不迫地回道。

    “很快他们便也不是你的。”慕容凛别过脸，不忍地道明。

    “你什么意思？”冷情轻蹙着眉头，反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现在他们是我的了。”慕容凛下定决心挑明道，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便他隐瞒，冷情也早晚会知道的。

    “果然，在孤和他师父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冷情浅浅地道，她想到当时随意丢给冷一的禁军令，不甚在意地笑笑。

    冷情是个美人，她的笑容恬静而柔和，让人看之便无端卸了防备。

    自然，这个笑容让慕容凛疑惑了，因为他以为她此时困兽，在她的容颜里，该出现些许裂痕。或者再不济，对于冷一的背叛，她也该有些别样的愤怒，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她闲适随和，仿佛理应如此。

    慕容凛笑了，他笑冷情的痴傻。他不晓得本该权倾天下，本该惊才艳艳的她为什么非要作死地将自己的双翼折断，仅仅是因为他身后的人吗？

    在慕容凛身后，那跟着的夜东阁低垂着眉头，从始至终都再未吐露出只言片语，即便他已经极力地在表现自然，却还是难掩尴尬。毕竟，要利用一个对自己爱恋的女人，在利用完之后又兵戈相向的小人形象，着实是失了世家风度。

    夜东阁原想解释一下的，但是思虑片刻后他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因为此时此地，两方对弈，能做主的都只能是自家的当家人，便是各族的长老，与君再亲近也只能是个陪衬。

    因此，夜东阁保持着他的沉默，偏偏冷情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孤的夜大人，你似乎忘记了你的承诺。”冷情满目深情，惆怅道：“孤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孤不会拒绝你的任何索取，即便是这王朝天下。”

    “只是，你不该欺骗孤的。”冷情幽幽地道。她的美眸尽处尽是委屈与受伤，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她对于权力的在乎。

    也是，她的世界中心再也容不下除了夜东阁以外的任何事物，包括身陷囹圄她自己。当然最明显的，还是要属她的那双紫眸，那其中再不复承载世间万物，而是染了世俗。

    这样的冷情让慕容凛苦笑，他觉得不过一年前后，她便天差地别，再无当初的清贵疏离。可那又如何？即便这样，他发觉自己还是好爱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