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的复辟之行远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冷昭强势北上，一连攻下数座城池，这在慕容凛意料之中，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蓝沐，这个本应该就此沉寂的蓝家家主，竟也迂回到了东边，直直效仿冷昭之举。

    两人一路势如破竹，在短短半月时间便占领了冷氏的半壁江山，而如此卓越的功绩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然，这其中冷情默许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慕容凛对此心知肚明，他内敛寡淡，纵然不见慌乱，也不闻愤怒，相反他浅笑疏离，几句话语间便用自己纤长的玉指轻勾起冷情的下巴。

    这个本该是轻挑放荡的动作，却被慕容凛做得如此自然，然而即便是他的眼中有欲望，即便是他此举是刻意为之，也根本惹不恼面前这个凉薄淡漠的人。

    冷情低垂着眸子，眼角的余光却是不经意地扫过慕容凛的那根断指，她微微轻嘲，随即她伸出手推开了眼前的人。

    慕容凛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他呆呆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指尖，想到刚刚逝去的温度，微微怔住，同时苦涩道：“若不是没有任何意义，我真想挖了你这双眼睛。”

    “若你有刀子，可以随时动手，可若是顾虑，谈来才是真的无意义。”冷情不给慕容凛丝毫颜面，平静地道。

    “顾虑？也许吧，可我能说其实是舍不得吗？”慕容凛移步上前，轻揽住冷情的腰身，凑近她耳边道：“人心是贪婪的，现在的我却是想要更多。”

    “你犯了忌讳。”冷情轻蹙着眉头道。

    “世仇也罢，我不在乎。”慕容凛张狂地大笑，以此来掩饰他的慌乱。

    “但你是慕容子弟，你就没有资格。”冷情冷冰冰地道。她再次推开慕容凛，而这一次她的眉眼里染了嫌恶。

    “你错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成为凌驾于众生头上的最强者，就有资格。”慕容凛想也不想地反驳，他看向已经远离自己的冷情，又出手去抓住她的手腕，对她深情道：“而你，如果想要活命便只能与我比肩。”

    “你说的对，最强者才有资格决定别人的人生，但你不是。”被封了周身穴道的冷情根本没有力气再挣开慕容凛的钳制，她索性也不再动，而是淡然道：“你今天的高峰只是孤的低谷，待孤乘风而起，等待你的只会是死亡。”

    “是，但你不能否认这只是可能，所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吧，以免日后终日惶惶活在恐惧之中。”慕容凛的语气很温柔。

    “当你经过无数孤寂，便不会害怕人生的低谷，或许还会兴奋，那是另一种成长。”冷情温声告诫道：“人生苦短，与其将心思花费在风花雪月上，倒不如去图谋一番，以应对不入你眼里的莫非王臣。”

    冷情算了算时间，心想也该是时候了，她只要一想到即刻到来的即将被翻覆的时局，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你已经错过了半壁江山。”冷情淡淡提醒道。

    慕容凛薄唇微张，想也半天终是一个字也没再吐出来。他苦笑了一声，自觉说不过冷情，只好摸摸鼻子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眷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当然回应他的只有漠然。

    冷情不喜欢拎不清的人，偏偏慕容凛沾了个十足十还不自知，又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太过急功近利，太过想要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只可惜，慕容凛缔造不了奇迹，而作为奇迹本身的冷情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取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