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很快被烤好，香味扑面而来，卓小六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连带着这几日积攒下的焦虑也烟消云散了。他迫不及待地接过了沫沫递过来的兔腿，想也没想地狼吞虎咽地起来，沫沫也在一侧慢条斯理地小口品尝。

    两人相处得融洽，过程也尽显愉悦，不久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吃饱喝足后的他们彼此倚靠着，卓小六很快陷入了沉睡，可沫沫的眼睛依旧明亮异常。

    “小六，小六……”沫沫试探着轻唤，欲将人唤醒，然而回应给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很好很好，这随手一抓的草药很是管用，沫沫轻笑不再言语，她已经听清了不远处野兽的嘶吼声，而不远处腥臭的血味也在提醒她危险悄然而至。

    如此，万事俱备，到了她该走的时间，她该离去了。一切分明不出所料。

    沫沫没有犹豫地起身，将卓小六留在了原地。她可以预见今夜之后这里仅剩的一地残骸，她也已经做好了愧疚的准备，但她决计不会因为自己仅存的那一点良知去放弃疯狂。

    毕竟，善良也是需要条件的，而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作恶的心，就注定只能做个人间的魔鬼。

    沫沫原路返回了破庙，此时群星高照，明亮闪烁，唯独没有那把月刀高踞于首。

    心再次被刺痛，沉重的压抑感接踵而至。沫沫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个皎洁的身影，本该如同月光般明亮，如今却不得已只能隐藏在黑暗深处，又不得已被迫在荆棘中挣扎，而这些俱是她的罪过。

    沫沫躺在草垛里，闭上双眼，她已经可能地让自己处于放空状态，但她的脑海里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终于，她猛然起身，复而用双眼再次审视这个世界。

    一样的，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地恶心！那她也不必留情。

    沫沫自我安慰着，她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而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将这个世界加注在她身上的苦难加注了回去，仅此而已。

    这么想，果然舒服多了，沫沫心安理得地把对卓小六的伤害抛之于脑后，她开始思索起下一步该去哪里。

    她原先计划着救了卓小六后，自己就可以顺利潜进卓家，然后再伺机而动，取了那些人的狗命，但现在因为蓝臣的突然出现，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

    怎么办呢？沫沫想要努力思考未来的路，然不合时宜地，她的眼皮不自觉地在打架。

    这个时辰正值深夜，加上半日的劳碌，沫沫真的身心俱疲，索性她也不继续折磨自己了，有些事现在想不出不如留着醒来再想。

    睡了睡了，沫沫倒回草垛，很快进入了梦乡。这一夜，她睡得很好，并且她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父母健在，有姊弟俱全，有邻里和美，还有她的蓝臣哥哥，他会笑着递给她最喜欢的糖果。他们一起生活在一块完整的大陆，是曾经没有被分割过的九州王朝……

    这个梦无疑是香甜的，带着淡淡的暖阳，没有苦涩的眼泪，更没有晕染了的鲜血，但梦往往都是反的，现实其实很残酷，而人也终有梦醒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