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陪你一起等，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助力。”这一次，卓小六说话不再慢吞吞，他眼中的呆滞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悲痛。

    沫沫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她盯着卓小六的目光若有所思，终于，几息之后，她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没想到竟被你骗了这么久。”

    原不只有她一人在伪装，原来他也是！但是……心底冉冉升起的些许愧疚瞬间化为虚无，此时对着卓小六，沫沫的眼中只有厌恶，她冷冷地道：“那你就更该死了。”

    沫沫话落，大步绕到卓小六身后，不多废话，干脆地抽出了插在他后心的匕首。

    卓小六的瞳孔骤然放下，他抽搐了两下，再没有挣扎地倒下去。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死掉了，而且是死在了这个他最爱人的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呀？明明他替她掩饰着各种蛛丝马迹，明明他为了她背弃了所有人，她为什么还不满足呢？为什么偏偏还要他的性命才可以？卓小六有很多不解，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卓小六苦笑着，恍惚之中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的荒郊野岭。

    那年，他侥幸逃离兽口，醒来之时却发现他成了自己的义妹。他不傻，从身陷兽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是谁想要他的命，但私心地，他没有揭穿她，不仅如此，他还在父亲面前替她打着包票。

    替这个想要他主家所有人命的人担着风险。

    除此之外，为了打消她必杀他的决心，他甚至开始假装痴傻，在自己的家里，活得胆战心惊，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假装，竟是十余年。

    他胆战心惊了十余年。

    十余年，十余年了，原来他们已经度过了十载春秋。只是沫沫啊，沫沫，你为何如此残忍？

    卓小六到死都不明白这个疑问，他唯有极力瞪大了眼，想去寻求踪迹，然而直到离世，他都未曾得到那个答案。

    说是死不瞑目不为过，可是为何？

    因为叛者自当诛，无论立场。

    沫沫轻轻蹲到卓小六身侧，替他合上了眼眸，权当是全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丁点情意。她轻声道：“在命运里的齿轮里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掉入夹缝，然后粉身碎骨。”

    所以她不敢赌，她不敢相信一个已经背叛过了的人，即便他已经证明了自己，为她放弃了信仰的忠诚。

    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前车之鉴，有一就有二，她也害怕有朝一日，他不在乎她时，就会为了卓家来舍弃她。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下注。

    复仇这条路从来都是坎坷的，想要复仇，如果不能不择手段就会很艰辛。沫沫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坏人，她否认的只是曾经坏的不够彻底，现在却彻底泯灭了人性的自己。

    沫沫提起匕首，在阴森的夜里原路返回，此时此刻，她的眸光里俱是锋芒毕露。

    正如不久之前有人说过的，今夜厉鬼勾魂，阎罗索命，总要有人乖乖留下，承受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