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臣从未如此觉得。收她为徒也只是一个试探,她,太幼稚,也太愚蠢。犹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惊年笑着,目光深邃而莫测:“正因如此,这棋局才有些许趣味。”
“也许吧。但是尊上,臣不希望您再有任何软肋。”
那人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惊年沉默了半晌,道:“我不会有任何软肋。”
半夏笑着端起茶盏,道:“如果有棋子妨碍到您,必要时,臣会予以清除。”
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他风清云淡道:“你敢动她,试试。”
半夏眼中微光一闪,眸色更深:“看来,她已经妨碍到您了。”
杯中清茶瞬间凝结成冰,天神的威压刹那间铺散开去,他道:“本尊的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棠暮端着茶罐进来,千机山主的威压猛然压在身上,随即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惊年将凉去的茶水倒掉,收了威压,笑道:“半夏许久未喝棠暮煮的茶了吧,恰好,这是今年上好的灵云山雾芽,你同本尊一起尝尝吧。”
半夏微微颔首,笑道:“谢尊上。”
棠暮看了一眼相处极为和谐的两人,实在猜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两位神明差点大打出手。猜不出又不敢问,只得默默煮着山茶,时不时看一眼谈笑风生的君臣二人,企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惊年从星辰阁出来,天色将暗,残阳将收未收,西天只余下一片血色的霞光。
惊年慢慢地走着,棠暮跟在他身后,像是他的影子。方过沐月门,惊年便停了下来,转身对棠暮道:“我将玉佩忘在了星辰阁,你去一趟,替我取回来吧。”
棠暮这才看到他腰间的玉牌不知何时已经遗失,不疑有他,棠暮颔首道:“是。”
听着棠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惊年皱着眉,犹豫了半晌,才捏了法诀,消失于原地。
菩提殿
浮凉一袭白衣立于法阵中央,手持折扇,微光自指尖泛起,慢慢浸入折扇,朱唇轻启,道:“风来,诛。”话音落下的瞬间,折扇打开。
折扇一挥,风自法阵中刮起,卷起她的衣衫,愈来愈急,突然凝结为刃,飞向院中的枫树。
棠未水袖一挥,化解了来势汹汹的风刃,救下了红枫,道:“时候不早了,今日便到这里吧。”看向一旁吃着茶点的神明,一拱手,“上神今日可要歇在此处?偏殿还空着……”
不等浮凉拒绝,千歌便抢先道:“不必,我去乾锦殿歇息吧。”
浮凉接过棠未递来的锦帕,擦去额上的汗水,开口:“那便一起用膳吧,算是今日你教导我的谢礼。”
千歌丢了茶点跑走过去,拉了她的衣袖,道:“我这一天辛劳,这点谢礼可不成。”
浮凉从下到上打量了他一番,道:“您还是去别处用膳吧。”说罢,举步走到殿内。
千歌跟了上去,笑道:“罢了罢了,本君不与你计较。”曲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对棠未喊到,“小未未,我饿了,快些传膳吧。”
棠未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千歌幽幽一叹:“棠未生气了。”
浮凉放下折扇,端起茶盏,问道:“他那一副冰冰冷冷的面瘫模样,你是怎么看出来他生气了?”
千歌刚想开口,一只纸鹤晃晃悠悠的飞了进来,落在面前,展开来,上写着“十里桃林”。千歌笑了,对浮凉道:“喝酒,去吗?”
摇头:“酒非我所好,不去。”
“酒可是好东西。”曲起中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有口福。”
浮凉放下茶盏,站起身,道:“我去沐浴。”
千歌拉住她的手腕,一脸痴汉道:“一起啊。”
浮凉冷笑一声:“好啊。”话音刚落,便一脚将千歌踹了殿外,“后山有一条山溪,你快些走……”唇角一勾,十分撩人,“我等你一起洗。”
千歌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笑的极为好看:“好啊。”
浮凉不禁一笑,但随即眼神便冷了下来,敛了笑,转身离去。
千歌轻笑,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忽然想起,那折扇已经赠予他人了。便俯身捡起了一片枫叶,手腕一摇化为折扇,摇了两下,不甚满意,自言自语道:“再向阿年讨一把好了。”哼着小调向乾锦殿走去。
浮凉方走,就有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于桌边,悄悄将折扇收入袖中,下一刻,便消失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