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扇骨在月光下散发着盈盈清光,映着扇面之上的灼灼桃花,温润而柔和。
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扶过扇面,惊年的思绪也慢慢拉远。
孩童身着白衣,珠冠束发,腰间垂一玉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年”字。
男孩面前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之上是一未尽的棋局。男孩抬手落下一字,问:“龙族葬于何处?”
对面的神明落子一笑,道:“您问这个做甚?”
“龙骨,刨坟。”
“啪嗒”一粒白子从指间掉落,砸在棋盘之上。半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道:“您要做什么?”
惊年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满目的志在必得,道:“直接杀了也可。”
半夏没有说话,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这样可以看到他的内心。
见此,惊年起身便要走。
半夏道:“东南,一千八百里,半尺潭。”
惊年脚步一顿,道:“多谢。”
“带上棠暮。”
惊年淡淡道:“不必。”
人间界 半尺潭
一汪蓝湛湛的湖静卧于半尺山中,像是一面倒映着天空的镜子。
从山道上下来的樵夫,看着从自己身侧路过的孩童,犹豫了半晌,追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道:“小娃娃,你要上山吗?”
惊年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那汉子被惊年淡紫色的瞳孔吓了一跳,不禁大喊一声:“妖怪!救命啊!”转身便要跑。
惊年打了一个响指,那汉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口中仍是不停的叫着救命。
惊年抬起手,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冰锋直指他的咽喉。
那汉子立刻闭了嘴,哆哆嗦嗦道:“莫吃我,莫吃我……”
“吃?”惊年嫌弃的皱了皱眉,道,“我不吃人,而且,你太脏。”
那汉子听闻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道:“我不能死啊,我家里有七十老母,五岁小儿,他们就指着我过活啊,求求您,放了我吧。”
“带路,半尺潭。”
“那里有条恶龙,去不得,您直接杀了我吧。”
冰凌又近三寸,紧贴着皮肤,寒气让那汉子打了一个寒战,不觉间竟尿了裤子。惊年更是嫌弃,后退三步,道:“带路。”
那汉子咽了一口唾液,被逼无奈下点了头:“好,我答应。”
冰凌瞬间化去,重新归入空气。惊年解了定身术,冷漠地看着瘫坐在地的凡人涕泗横流地哭着。
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走了许久,惊年才感觉空气中水汽渐渐多了起来。那汉子停下脚步,抽抽噎噎道:“半尺潭就在前面,小神仙,我……”
不等汉子说完,惊年直接丢了一张传送符,将人扔下了山。
感觉到有生人接近,本趴在岸边晒太阳的黑龙,缓缓睁开眼睛,悄悄沉了入水底。
惊年负手而行,赤足走到湖面之上,有莲花在前方绽放,却又在他路过后瞬间凋零。
至湖中停下,他垂眸看着水面,道:“出来。”
黑龙在水面之下盘旋,低沉的龙吟在喉咙里转着,他在犹豫,而犹豫来自于恐惧,来自于莫名的恐惧。
湖面突然震动起来,越来越急,风卷起波涛,越来越汹涌,而惊年依旧是白衣一袭稳稳立于波涛之上,只有衣角在风中飘着。
随着水面的震动,无数的鱼虾被抛到岸上,无劳地挣扎着。
足尖一点水面,瞬间冻结了所有水分,鱼虾身上裹着冰雪,毫无生气的落在冰面上。
惊年抬手接住一尾落下的锦鲤,道:“你,让我很烦。”
五指骤然收紧,一声凄厉的龙啸从鱼口之中发出,黑色的戾气迸发出来,惊年松了手,旋身飞起,足尖于冰面一点,稳稳落在岸边之时,手中多了一把素琴。
锦鲤落地,化为人形。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看着他怀中的素琴,心中一惊:“霜降!”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
惊年不答,抬手一拨琴弦,琴音一响,似莺语一声。
那人心口一痛,化为黑龙便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