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十节(第2页)
音符之从惊年指下流转而出,琴音袅袅,如鸣佩环,似珠落玉盘。
琴音似刀刃般刮在龙鳞之上,落在耳畔如千虫入脑。
黑龙长啸一声,重重摔了下来,砸碎了冰面,沉入了湖中,不知生死。
惊涛落下,他立于湖边,看着那黑色的身躯慢慢浮出水面,眸中无悲无喜。
思绪悠悠拉近,惊年收起折扇,于桌边坐下,看着酒坛笑了笑,准备启封之时,幽幽的银铃声在黑沉的夜色中荡漾开去,“叮——铃——铃”一声一声敲在心脏之上,来自恐惧的寒意也一点一点积累,如临终之人看着自己的死期,一天一天的接近;看着无常带着沉闷、黑重的死气,缓缓而来;看着载着死灵的渡船,慢慢渡过忘川,前往地狱。
惊年猛然起身,慌乱中被身后的石凳绊了一下,跌倒在地。
她突然于眼前,嫣然一笑,食指挑起他的下巴,道:“年儿要去何处?”
惊年推开她,站起身,不住的后退,直到脊背抵住一棵桃木,已退无可退。
桐夏微笑着慢慢逼近,问:“你去九幽做了什么?”
“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你削弱了封印。”靠近,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喉结之上,撩人心弦,“为何?”
惊年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液,道:“母亲可窥破天机,无所不知,孩儿想要什么,您不是一清二楚吗?不然,她也不会来到孩儿面前。”
“天意并不难测,但本尊却看不透你。至于她嘛……若不是她,你还要睡多久?”红眸中的坚冰化开,目光缠绵而悲戚,明明是看着他,眼中却像是倒映着另外一个人。
惊年推开她,捂住了口,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剧烈的咳着,鲜血顺着指缝不断的滴落。
桐夏捏了一个法诀,束住了他手脚,拿出锦帕,细细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
此时,在黒沉的夜色里,传出一个声音,有人唤了他名字,带柔软的温暖。
桐夏看着他眼中的慌乱,轻笑,水袖一挥,到了乾锦殿内。
玉指纤纤,缓缓挑开他的衣襟,她道:“如此美景,我可不愿被旁人看了去。”双唇一点一点吻过他的胸膛,留下绯红的痕迹。
惊年死死咬住嘴唇,双手不禁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桐夏抬头,看着情欲渐渐浸润着他双眸,满意一笑,手探入他的亵衣之内,肆意挑逗,问:“喜欢吗?”
惊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何时他已冲开了禁制。水汽于他掌中凝结为刃,锋芒直逼自己咽喉。惊年咽下翻涌的气血,哑着嗓子道:“母亲,您希望我死吗?”
桐夏瞳孔一缩,眼神变得危险,问道:“你在拒绝我吗?”
惊年笑了,一如既往的高傲:“若一件事违背了自己的志愿,拒绝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桐夏闻言怒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本尊?”
“不错,但这并不代孩儿就是您的!”
“你是我的!”她眼中升起的执念,近乎疯狂,吼道,“你只能是我的!不要想着拒绝我、反抗我,你——没有那个资格!”
殿门突然被推开,棠暮提着的灯盏走了进来,桐夏意念一动,放下帘幔。
棠暮看了一眼床榻,笑道:“尊上,您回来了吗?您是去了何处,还要瞒着臣下?您当真越来越任性了。玉佩臣寻了回来,这么重要的东西,您千万要当心放着。”说着话,走向床榻。
听着棠暮喋喋不休地唠叨着,眼泪突然汹涌而至,滑了眼角。
桐夏轻笑着,逝去他的泪水,俯身在他耳侧道:“做为你不乖的惩罚,这个人的命,本尊便收下了。”
不待惊年反应,桐夏便握住他的手腕,夺了他的冰刃。
惊年大喊一声:“躲开!”
但为时已晚,鲜红的血液溅在了纱幔之上,格外的刺眼。
惊年愣了许久,一把推开浅笑嫣然的女子,挣扎着起身,衣衫不整地跌下床榻。看着倒在血泊中依旧笑得温暖的人,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场景与千年前的一幕重合,如梦魇般再次将他拖入深渊。
他颤抖着,缓缓伸出双手,却最终退了回去,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痛哭着,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不会的……”
棠暮想扶他起身,想告诉他,这不是众神之主该有的样子:您应该在云端之上,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众生,唇角带着微笑。您应该是最高贵、雅正的样子,您的眼睛应是住着月明千里、满天星辰。
可是他的身体变得好沉重,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再也不能守护这个人了。
他低声道:“会有来世的尊上,不管有多少的轮回,多长的等待,我都会在您走过那长长的青石板街,来到尽头的小酒馆时,出现,等着您,等您说,带我回家。尊上,如此约好了,那么……能不能哭了?臣,会心疼的。”
他就那样不舍地看着惊年,渐渐没了生气。
桐夏走过来,轻轻拥他入怀,微笑着说道:“年儿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怎么不敢看吗?”
惊年推开她,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失控地吼道:“滚开!我不允许你再靠近我一步,恶心!你的每一次触碰都让觉得无比恶心!”
话音刚落,惊年心口一痛,吐出一口鲜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那人白衣一袭,突然出现,抢在桐夏之前将人揽入怀中。长剑出鞘,直指桐夏面门。来人轻轻一笑,道:“没听到他说的话吗,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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