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籁,无念无想。”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
为什么,现在我要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江立只觉得此时自己正处在一个奇特的空间内,浑身暖洋洋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这里是哪里,谁在说话?”
过了很久,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他忍不住高声喊道。
“你已经重活两世,却仍是如此迷茫,真是可叹,可悲。”
那个声音淡淡的响起。
“什么人!”
江立想站起来,却觉得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连一根小指都动弹不得。
他向周围看去,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个身影虚幻似雾,飘渺若烟,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更加像是一种幻影。
“你不必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一件事。”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我问你,何为道?”
“道?”
江立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出声复述道。
就在这时,一股眩晕感袭来,很快他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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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家村是一个很小的村落。
这个村子的背后靠着大苍山,旁边还有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每到春秋二季、村子里的人都能从里面打到不少的鱼。
这些鱼不算什么特产,味道也没多美,但是个头挺大,可以用来填饱肚子。
大苍山据说在整个大夏国都很有名,但是村民们虽然知道自己归大夏管辖,却不知道大苍山在大夏出名在什么地方,他们呆的地方仅仅是大山的边缘,村里最好的猎人叫涂山东,也仅仅不过向东方翻过两个山头而已,那一次他却差点连命都丢了。
按理说涂家村建在一个不错的地方,有山,有水,山脚下村民们还开垦了不少田地,可以种些粮食和蔬菜。
可是涂家村的村长家里,现在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村子里每一户中能做主的人几乎都集中到了这里,男人大多皱着眉头在凳子上坐着抽烟,女人们则互相低声议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阴霾。
涂家村的村长是涂元斋,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涂家村那些顶梁的中年人见到他都的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元叔”,再小的孩子们则都叫他元爷爷,这是全村硕果仅存的老人之一,辈分高的惊人,今天他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根本不去理会下面议论纷纷的嘈杂场面。
“元叔!”
一个中年男子开口了。
说是中年,实际上他也不过三十多岁,这名男子名叫涂冈,绰号地溜子,是涂家村种地的一把好手。
他向自己的婆娘示意了一眼,婆娘急忙从兜囊里拿出了一棵干瘪的植物来,递给了他。
“元叔,还有大家伙都看看,这就是今年地里收的东西。”
坐得近的人凑近一看,一个个摇头叹息,男人们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是附近的特产“秧稻”,一种结在根茎顶端的作物,平时照料的好了,再加上天公作美,仅这一个进项几乎就可以供全村的人吃上半年。
但是这一束秧稻却是干瘪的惊人。
干枯的茎秆上,顶端只有两颗病怏怏的稻谷挂着,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看到这副光景,任谁都知道,今年地里的收成彻底打了水漂。
涂元斋作为村长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把头看向了另一个健壮的男子。
这名男子的皮肤有些黑,像是天天晒太阳,这时也站了起来,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今天我和三哥去湖里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条鱼都没有打着。”
说话的男子叫涂丰,是村子里负责捕鱼的人,说完这句话后叹了口气,把头上的帽子狠狠的摔在桌子上,重重的坐了下去。
“地里没有收成,又没有鱼,这……”
女人们议论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
“我说,小丰子,你该不会和小三一起糊弄大伙吧?湖里真的没有鱼?”
一个男人喊了起来。
“涂天光,妈巴子的!老子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去湖里游一圈找去!”
涂丰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心情又差,听到这话更是怒火上冲,眼一瞪站了起来。
“滚一边去!明明自己没本事,还在这里耍什么横!”
那人也不示弱,站起来后一扯胸衣,露出了彪悍的胸口肌肉。
“都坐下!”
涂元斋终于发话了。
涂丰哼哼唧唧的坐了下来,冲着刚才说话的人怒目而视,右手的拳头在桌下握成了一团。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可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
村子里任何人都不敢。
涂元斋挑了挑他那完全变成了白色的眉毛,放下了刚才一直在抽的烟袋,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村子里到冬天就没有吃的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出声。
刚才和涂丰争吵的涂天光突然说道:
“我兄弟他们不是已经上山了么?也许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万一打着了什么大家伙,咱们可以拿着去镇上换些粮食,说不准就把这个冬过了呢!”
涂天光挺着胸说,看着周围那些妇人们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外面的寒风刮了进来,坐在门口的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涂天光口中的兄弟涂天阴领头走了进来,阴沉着脸扔下了两只兔子,随后跟来的还有几个猎户打扮的壮年男子,脸上都不怎么好看。
“天阴,你们几个上山了几天……就打了这么点东西?”
涂天光愣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大哥,你就别提了。这山上的动物都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缩在窝里不出来,找了整整三天,漫山遍野连个鬼影子都没,最后我们还是下手刨了两尺半的土端了一个兔子窝,才逮着的这俩东西。”
涂天阴没好气的说道,一屁股坐在了一个空着的凳子上,像是累坏了,脑袋上雾气腾腾,一手拿过一只杯子,也不问是谁的,抬手一饮而尽。
村长屋子里摆着的这些凳子都是排过号的,谁能坐,谁要站着,大家心里都有数,涂天阴是村子里猎人里拔尖的好手,因此稳稳的占着一个靠前的位置。
“哼!”
他对面的涂丰哼了一声。
涂天光瞪了他一眼,忍住没有出声。
涂天阴不知道刚才大哥和涂丰顶上的事,休息了一会,向着涂元斋道:
“元叔,现在村子里已经这副光景了,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涂元斋沉默了一阵,敲了敲手中的烟斗,抬起头看着屋中的大伙,他们的眼光中都含着对他这个村长的期待。
但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冬天,恐怕真的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