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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车少,温西月沿着回去的公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拦到辆车,昨夜值夜班又赶上抢救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再陪苏小米跑了这一趟,温西月把身体里积攒的力气几乎用光了。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原想回家休息,最后还是让司机送她回了医院。
下车后温西月还在想,住院医师的日子过得真苦,难得能休息为什么还要跑回来。等她看见北江医院广场前那块大石头上‘仁心、仁德、仁术’几个字时才慢慢理清心里的思路,医院里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其实最踏实。每天把你拨的像个陀螺转不停,累的除了会想自己有几个医案没写,有几个病人需要特别注意,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哪怕一分钟也行,别的都没时间。
温西月盯着那几个字发呆似的看了很长时间,直到那大石头前的一个人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睛,她才猛然醒过神,这人其实一直站在她前面的,她竟然没注意到。而且这周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由于那人眼神太突然,温西月一时没动脚,那人直直地看着她,略显细长的眼睛像是被什么覆盖住一样,里面除了一汪黑墨似的亮光没什么内容可寻,这种直接又近乎透视的眼神让温西月回神时选择了回避。他八成以为她刚才一直在他身后盯着他。
医院每天来往的人很多,也有不少外地过来参观的,温西月以为他刚才盯着那石头看半天也是来参观的,因为有不少人都会在那石头前留影。
温西月没再逗留准备回办公室,没走几步,听见后面有人喊医生,并伴随着急切的呼救声。等她回身去看的时候,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乡下男子正艰难的扶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女孩子倒在地上,面色发白嘴唇深紫色,面部呈痛苦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温西月一边从衣袋里拿出医院专门配给医生的手机打电话叫救护床说明情况,边跑了过去。只是有人先她一步赶到了那对父女身边。
刚才那人蹲在地上拿起女孩子的一只手把脉,温西月瞅了他一眼没出声,他眉峰一端轻轻蹙起,因神情专注而唇角抿起,一边的唇角略微陷进去,看着很专业。等他把完脉,眉峰已经更紧蹙了。瞅了那对父女,说了句,“突发剧烈胸痛?胸闷气急,伴有心悸?平时运动过后会有眩晕症状?”
那男子显然已经被吓到,又听他问话不懂,只一味地点头,嘴里喊道:“医生,救救俺闺女,她才刚二十岁。俺们一大早就是专门从乡下赶来看病的,路上她就疼得受不了了,好不容易熬到医院,医生一定救救俺闺女啊。”
温西月也看出这女孩子情况不好,正逢急诊科来了人,女孩子被抬上床一路送去了急诊室。温西月跟了过去,急诊科张主任给病人上了紧急呼吸机,检查了病人的生命体征,对护士长说:“通知心外,马上手术,病人情况危急。最好叫何主任亲自上。”
“何主任去开会了,上午手术后就走了。”温西月说。
张主任看她,说道:“叫夏主任和陈主任,通知全院抢救。”张主任话一落,护士摁响了紧急抢救的警鸣,顿时医院各个角落里响起了紧急救护的声音,扬声器里叫着夏主任和陈主任的名字。
温西月走出急诊室去做术前消毒准备,出门时看见刚才那人正站在急诊室门口,见到她出来,说道:“病人很可能是马凡氏综合症伴有夹层动脉瘤,给病人镇痛和降压,控制内膜剥离,要快。”
低沉平滑的声音,沉稳中带出一丝紧迫。温西月不确定这人的身份,就算是医生,但如果不是本院的医生又或者根本没有行医资格证,在本院做手术或行医看病是决不允许的,何况里面的病人情况危急。病因尚未确定前,擅自做抢救措施,如处置不当后果难想。若真出了问题,医院难辞其咎,相关的人也难脱干系。
就这么一犹豫的时间,那人又开了口,直接用了命令的语气,“还不快去,你再考虑下去病人随时会死,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他已经明显不高兴,盯着温西月,责备和讽刺的意味都很浓。
温西月知道他讥讽来自于什么,也确实来不及解释转身又回了诊室,没再细想,照他刚才说的给病人镇痛降压,让她安心的是病人的情况开始稳定。温西月松了口气随后才又去做消毒检查。经过那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他的,因为她隐约觉出他身上有一股正气而不只是他短时间内仅凭把脉就下的判断。
等温西月赶去手术室的时候,意外地这次抢救连院长都惊动了,院长就是心外的专家因为忙于其他事务只参加重大抢救。奇怪的是院长正在手术室门口和那人说话,从神情语气看,似是相熟。
温西月跟院长打过招呼正打算进手术室,院长拦了她,说道:“你带卓珩去拿套手术服,让他一起进手术室。”
温西月疑惑地瞅了他,院长又说:“没事,去吧,我先进去,你们快点。”
温西月点头,带着这个叫卓珩的人去拿手术服,做术前准备。
温西月等在更衣室外,他速度很快,出来时从温西月身上扫了一眼,已经没了之前的情绪,像是从未接触过。他拿刷子清洗手臂和手指时很仔细,动作流畅干脆又有条理,站在清洗台前,除了很快晃动的肩臂,身上其他部位均稳若坚石没有丝毫晃动。举止沉稳的人,内心也一定不浮躁,这份沉稳冷静在手术台上很重要。
不觉中温西月又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很长时间,这次又是被他投过来的眼神打断的,只是这次他没转身,而是从墙面的镜子里看过来的。照例是那种透视的眼神,平静又显淡漠。
温西月平静得收回视线,等他冲洗干净手上的消毒液一起去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院长和两位心外的副主任正在讨论患者病情,气氛凝重。听到门响,围着的几个人都转过了头,看到一个陌生面孔进了手术室,都朝院长投过疑惑的眼神。
院长招手叫了他过去,只简单说道:“这是咱们院给心外新聘请的医生,纪卓珩,今天过来看医院环境的,正好赶上了,就让他一起做这个手术吧。这个病例问题很严重,大家一起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让院长亲自介绍又主动请进手术室的人,绝不是一般人,要么技术有名,要么人有名。陈为民看纪卓珩的眼神不同于其他人,多了些计较,当然也有防备。院长并未介绍清楚此人的身份,只说给心外新聘的医生,那么职务是什么。这个时刻,除了陈为民,没人关心这个问题。
纪卓珩只简单地点了头算是打招呼,随后便移步去看了患者的造影。跟他判断的情况一样,而且更糟。
“患者病情比较罕见,情况复杂。”院长转向心外的两位副主任,“你们有什么意见,准备采取什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