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细微的小动作,那人将将稳住自己几乎要蹦出去的身子,扭头给了个疑惑的眼神,他本不该这么无礼,只是这毕竟是将军府,又是蹲在将军屋顶上,旁的什么人也就算了,慕远武艺高强,一点声响他都会发觉不对劲,若是此时出声,定然会引起注意,他们倒是不要紧,怎么也能躲得掉,只怕下方的慕婉婉躲不掉。
所以即便无礼,他也只能冒死直视了对方一眼。
手腕上的力道加大了一分,对方没给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下头。
慕婉婉被人从身后捂住嘴,也许是怕慕远发觉,即便是这样的危急关头她也只是小幅度地挣扎着,仰着脑袋要往上看清楚是谁。
落入视线范围内的是一张熟悉的脸——赵姨娘的丫鬟秋冬。
秋冬也不敢出声,跟慕婉婉视线碰撞的那一刻,她无声地冲慕婉婉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
也许意识到自己不会有危险,慕婉婉很快放弃了挣扎,任由秋冬捂着她的嘴带着她往外头撤去。
屋顶上那人松了手,压低身子悄悄在瓦片上行走着,跟着秋冬的步伐一路往外。
待走出了赵姨娘的小院,秋冬才松开手扶着慕婉婉站好,又即可跪下向慕婉婉行了个大礼,“大小姐恕罪,奴并非有意冒犯。”
这样的突变让慕婉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借着月光,她瞧清了秋冬抬起来的脸——一张布满泪水的脸,“你这是做什么?”
“大小姐。”秋冬的眼泪还在往外流,“奴跟随我们家小姐多年,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按理说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奴实在是害怕,害怕自己哪天就跟春夏一样当了替死鬼不明不白地丧了命了,所以只能斗胆请大小姐庇佑。”
提及春夏,慕婉婉便什么都了然了,春夏的死或多或少还跟她有点关系,只是不知秋冬怎么会找上她来,又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怕不是赵姨娘派她来套话的,“你知道什么?”
“奴和春夏一同伺候姨娘,从来没有分开的时候,从未见过她做什么布娃娃咒杀老夫人,再者,奴同姨娘是一块长大的,知道姨娘的绣工是什么模样,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布娃娃是姨娘亲手所制,可最后死的竟然是无辜的春夏,我们姐妹是让赵老爷从小买来的,就算是真给姨娘顶了罪死了,也不冤枉。”秋冬流着泪说着这话,越说越伤心,泪水糊满了她的眼眶,她也只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又哽咽了两声,接着说道,“可那日从衙门里头回来,姨娘连个悲拗的神情都没给过,少爷提及的时候,姨娘的模样就好似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慕婉婉甚至能够感受到她说这话时那种悲愤,想从袖子里掏出帕子让她擦擦,却想起自己为了掩人耳目故作歇下了而褪去了身上的外衣,如今身上是什么也没有,动作便顿了顿,只得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所以你……你已经不相信赵姨娘了?”
秋冬沉默了片刻才回话,“老夫人视姨娘如己出,姨娘为了陷害大小姐您都能做出咒杀老夫人的事情,春夏已死,我还能再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