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似乎陷进了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困境里,困境中长着各式各样枝繁叶茂的大树,伸长了枝丫藤蔓想要捆住他拉着他,他挣扎着,不断地绕开甩开那些藤蔓枝丫,跌跌撞撞地朝着前方奔去。
可是没有尽头。
困境里没有尽头,他也看不见亮光,前方除了无尽的树枝之外只有漫天的迷雾,而后方——他根本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个劲地往前奔跑。
沈清洲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好像没有力气再接着往下走了,只是不知道皇兄能不能找到他,在这困境中,在这无数的枝丫藤蔓中,找到他的尸身,带他回家。
思绪正混乱着,困境中忽然闯进一句话来。
“……你说你这么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就该在宫里头好好待着,没事跑出来干什么。”
属于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几分娇嗔,硬生生地将他的神志从混沌中拉出来,沈清洲觉得自己浑身哪儿都不舒坦,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无端鼓起的力量让他拨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条藤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往前跑。
迷雾中终于出现了亮光,沈清洲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困境。
只是很累,真的很累,没了枝丫藤蔓的纠缠,他已经无力再接着往前跑下去,于是颓然倒地,好好地睡了一觉。
再睁眼时,是在自己的王府里,熟悉的床榻让沈清洲莫名地感觉到安心,而床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清冷的嗓音惊动了正坐在一旁煎药的慕婉婉,对方扬起小脸,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欣,甚至冲上来不顾礼数地拉住了他的手。
沈清洲一惊,想抽回手来,手腕处却被两根手指死死按住,慕婉婉在给他把脉,而且很快给出了答复,“恭喜王爷,烧已经退尽了。”
沈清洲上下唇瓣一动,才想说些什么,就见慕婉婉已经松开了他的手从旁边端起一碗东西来,径直坐上他的床榻,一手端着那碗,一手伸到他脖颈下,这就想将他扶起来!
沈清洲:“……”
这人、这人怎么这么不拘小节,自己好歹是堂堂大安的王爷好吗,何况男女有别,就这么……这么……
耳根悄悄红了起来,沈清洲自己却没有发觉。
倒是慕婉婉见到他这么一副不配合的模样,很是不满,“王爷您就劳动大架动一动好吗,我哪有那个力气扶您起来,赶紧的,喝了这碗药,这瘟疫就能完全好了。”
沈清洲沉默着,一只手撑着床榻支撑起身子,慢慢顺势坐起身来,就这慕婉婉的手喝完了那碗苦药。
感觉味蕾都要被苦掉。
沈清洲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将嘴里残存的哭味给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