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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静的出奇,似乎,那沉闷到压抑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只是,这样安静的夜里,一道孤寂的背影独自徘徊在医院手术室外,心里,纠结万分。
他想,如果孩子没有了,会不会更好?
他想,如果他们就此止步了,会不会更好?
他想,如果他在这里跟她彻底结束了,会不会更好?
思绪万分,被打乱了。
医生摘掉脸上的口罩,灯光的折射下,他额前的汗水清晰可见。
“孩子保住了。”
一句话,南宫煜的心里更是百味陈醋杂乱,他有点欣喜,却又有点心慌,终究,他们的关系剪不断。
“作为医生,其实我不组织孕期同房。”
又是一句话,南宫煜脸色阵阵泛红。
医生喜笑颜开的说:“其实同房也不是什么坏事,还能更好的促进胎儿成长,只是,有时候需要温柔一点。”显然,他在表示什么,“特别是对于孕妇本人,身为丈夫的应该更温柔,这样刺激的房事,会刺激胎盘脱离。”
南宫煜脸色彻底暗红,就如那火红的绸缎一样,红的他脸颊处阵阵火辣。
“我知道了。”他自始至终低头轻吟。
医生交代好了一切,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临走时,三步略微一回头,却又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南宫煜守在她的病床前,寸步不离。
时间,过了很久,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吊瓶中那液体滴落的声响,一下紧挨着一下,绵延不绝的滴下。
当项安琪醒来后,两个人都继续着这样无言的面对,太过羞涩了,也太过难以启齿了,特别是当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更是尴尬。
陈钰颖是第一个来医院看望她的闺蜜,她放下了花束,瞅了一眼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她笑道:“我来的是不是有点仓促了?”她在暗示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
项安琪摇摇头,眼角处瞟了一眼窗前的人影,他就继续这样站着?
南宫煜收回眼神,有些明白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窃窃私语。
门外,傅炎站立不动。
他淡笑,“我听说了。”
南宫煜苦笑一声,“听说了什么?”
“关于项安琪入院的原因。”傅炎忍俊不禁的掩嘴偷笑。
南宫煜脸色暗沉的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你要是敢说出去……”
“这不过只是平常事而已,都是年轻人,按耐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下次适当的温柔一点。”傅炎的话显然有些暗讽。
南宫煜长叹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靠在墙上,他不是在想以后,而是在思考现在。
“有那么一刻,我希望她流产。”
傅炎急不可耐的捂住他的嘴,眉头微皱,“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南宫煜侧过头,眼里微微闪烁着淡淡泪光,忍不住的深吸口气,“报告出来了。”
“……”
四周只是异常的安静,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陷入了无止境的无言中。
只隐约的听见,病房里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看来,两人聊得很是欢喜。
陈钰颖有点心虚的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再次小心翼翼的说:“真的吗?”
项安琪掩嘴偷笑,手不经意的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就差一点点,不过好害怕,虽然以前嘴里总是用这孩子威胁他们,可是真当要失去的时候,心里好怕,真的好怕。”
“不用担心,至少孩子没事了。”陈钰颖握住她的手,脸颊处微微泛笑。
自从上次住院,南宫家好像安静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除了偶尔的忙碌外,基本上都是风平浪静。
只是,突然一条信息的传来再次打破了安静。
项安琪依旧躺在医院里安胎,只是无意间看见了那张朝闻头报,心底处,蔓延到无底洞的慌乱:SK集团突然与项氏事务所解除合约关系。
她讶然,那不是父亲的事务所吗?不是刚刚才签约的合约吗?怎么回事?
她还在犯疑,一旁的手机倒是不合时宜的响起。
电话显示:项安娜。
项安琪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或许是因为这件事。
“姐,我想跟你谈一谈。”电话里直截了当的来意。
“好,几点,哪里?”她也是简单的回答。
“海滨咖啡厅。”
挂断电话,项安琪与项安娜的电话永远都是这么短暂,可谓是永远都是这么乏味,目的原因企图一句话概括完成。
虽然医院说过一周内都不许下床走动,但项安琪什么时候把医嘱放进了耳朵里。
她穿戴好了便服,提起皮包匆匆的出了医院。
咖啡厅里,浓郁的咖啡味蔓延在整间大厅中,不时,有一两个如影相随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留下那芳香的咖啡气息。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等的人来了,可惜却不是项安娜。
项安琪有些诧异的看着赴约的慕正天,苦笑一声,“怎么会是你?”
慕正天放下文件夹,笑道,“我相信你已经看了新闻了,就应该知道安娜约你的意图了。”
“当然,不过我更想听到你来求我。”项安琪一手捧着一杯橙汁,笑的有些邪魅。
慕正天双手紧紧的攥着水杯,微微点头,“或许是,你那么恨我,当然希望看到我屈居在你脚下。”
“那不好意思,我不觉得我能帮到你什么,哪怕这次你求我,我也只能爱莫能助。”项安琪再次拒绝。
“这一次不是我来求你,是我替你父亲开的口,你应该知道事务所发生的事,如果再失去SK集团,项氏会彻底在业界消失的,你不可能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建立的一切被彻底摧毁,你不是这样的女人。”
“你错了,”项安琪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不是SK集团的什么人,我有什么权利去左右别人的判断。”
“你不能,可是南宫煜能。”慕正天再次说出。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项安琪叹出一口气,为了那区区合同,他就这么放下了自己的脸面?
“我说过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岳父。”慕正天目光如炬的冷漠说出,显得很是大仁大义。
“呵呵。”项安琪竟忍不住的一声冷笑,“说的还真是冠冕堂皇,我想你错了,我不会帮你的,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因为我的父亲,我相信他会对我开口的。”
项安琪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慕正天,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想起这个男人竟然会在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而却又合着项安娜睡在了一起,这讽刺的关系,说到头,他就是玩弄着她们两姐妹,还这样的随心所欲,想起,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无耻。
“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自食其果的话,你可以走,你或许不知道,可是所有业界的人都知道我们项氏事务所的能力。”慕正天的话那样的刺骨,难免刺进了项安琪的自尊心。
她呆站在原地,回过头,嫣然一笑,“我没听明白。”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慕正天抬头对视,双眼里,血丝布满双眸。
项安琪显然有些惊诧,冷冷的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被你曝光的那些丑闻?你难道忘了SK跟陈琦市长的关系?他们可是父女,女儿因为你受了委屈,作为父亲的可会眼睁睁的就那样干看着?”
“……”她有些哑然。
他继续说:“因为你,SK集团第二天就派人来谈合约的事情,他们不希望有一天作为父亲的律师和作为检察官的女儿出现在同一法庭里,他们更不希望因为父女关系而变得气氛尴尬,市里好的事务所很多,能媲美项氏的事务所也有几家,他们不缺人才,只缺心甘情愿为他们谋路的好人才,而因为你的大公无私,我们被彻底拉黑了。”
项安琪心底处阵阵抽紧,强忍住有些慌乱的神经,露出一丝苦笑,“我都已经登报澄清了事实,他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会跟你们……”
“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回去问问你婆婆,看看是不是她亲自下的的决定。”慕正天言尽于此,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他首先离开了咖啡厅。
沙发上,只剩下诧异不解的她,一时之间,她只感觉小腹中隐隐作痛,她的手轻微的触碰,更显不安。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南宫公馆的,只知道一回到这阔别已久的家是那么的陌生,似乎有些跟她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位新媳妇,却又不敢多言的从她身边急忙离开,空荡荡的大厅里,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南宫煜站在楼道上,这几天,他没有再去医院看望她,显然他心里有什么秘密。
项安琪回过头,与他四目对视,两个人,在这一刻,很是陌生的感觉。
她起身,走上二楼。
空无一人的楼道处,她与他对立而站。
“回来了。”南宫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热情,冰冷冰冷。
项安琪皱眉,靠近两步,“你很忙吗?”
南宫煜摇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不来医院?”她直接问道。
他侧过身,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我只是不想去医院而已。”
“你……”项安琪走到他的身后,竟情不自禁的靠在了他的后背处,“我、我、我好想你。”
她的话,惊得他后背颤抖,“有什么好想的?你难道忘了当初我们结婚的目的?你只想摆脱慕正天,而我只想别在被我父母逼婚,我们都是各怀鬼胎的结的婚,对于毫无感情的我们,有什么好惦记彼此的?”
他的话,决然而冷漠,就像是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里,不带血,却能感觉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意,难不成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好了,刚出院回屋子躺着吧,别等下又虚弱到住院了。”南宫煜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下二楼,依旧是冷冰冰的。
楼道上,只剩下她一个傻傻的身影,独自望着那道背影,为什么几天不见,他竟然会变得如此冷漠?
也许是不甘心,或许是不服输,项安琪并没有听从南宫煜的任何话,他冷漠,她倔强,两个人果真是毫无交集的就这样过着日子。
每一个夜晚,房间里,只有她一道身影,那样的孤寂。
“咚咚咚。”门外,轻微的叩门声。
项安琪讶然的打开未反锁的房门,只见,门外一个身影静躺着。
凑近仔细一看,是一身酒意熏天的南宫煜。
“你喝酒了?”项安琪扶起他瘫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将他放在床上,已经醉倒了。
南宫煜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时翻动着身子,喝了太多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南宫家,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的二楼,只是,醉倒的他竟然失去了这些日子的意识,就想着躺在她身边。
项安琪拿着湿毛巾慢慢的为他擦拭掉脸上的酒渍,一下一下的脱下她依然被酒水染上污渍的衣裤,慢慢的,轻轻的替他擦好全身。
最后,盖上被子。
“安琪,安琪……”吐字不清的余音响彻在静谧的房间里,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呼喊着,有些孤独。
“安琪,我……”
“安琪,你……”
“安琪,对不起……”
“安琪,我爱你……”
三个字,最后的那三个字清清楚楚的进入了她的耳朵中,眼泪,竟在眼眶中微微闪耀。
她温柔的靠在他的身侧,十指相扣,“好了,我知道了。”
她初尝爱情带给她的幸福,欣欣然的躺在他的身侧,两个身影,就这样,安然入睡。
今晚的夜,很是漫长,让人一睁眼一看,还是黑夜。
“可以行动了。”夜里,让人魔障一般的声音惊响了整个夜。
一处闲置的院子里,四周那样的诡异,只是,这样安静的月夜下,那道被昏暗的月光拉长的身影是那样的让人心惊胆战。
男子恭敬的点点头,“知道了。”
月光柔柔的打在另一男子身上,他招牌式的鬼魅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王玮楠不经意的碰碰手里的戒指,“见面礼已经送过了,现在开始应该步入正题了。”
话音一落,一颗流星划破苍穹,渐渐的,只留下那惨白的尾缀。
一缕阳光默不作声的冲破月夜,隐隐的天边云层深处一道明媚而下,夜,彻底通亮。
躺在床上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微微触动一下尾指,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头晕脑胀。
南宫煜迫不及待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的跑进洗手间,掀开马桶,狂吐不止。
项安琪被一阵响动惊醒,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缓缓的走进他身,看着他的后背,轻言的问道:“你究竟喝了多少酒?”南宫煜抽出纸巾擦掉嘴角的呕吐物,冷冷一笑,“不过就几瓶威士忌而已,没什么。”
他跌跌撞撞的从她身边绕身而过,显然并不带半分感情。
项安琪深吸一口气,依然嗅到他身边的那股浓烈的酒气,眉头微皱,“昨晚上你说了梦话。”
南宫煜制止住双脚,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这里的,更是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上的床,然后他们同床共枕了整整一晚,他什么都早已不记得了,当然,那些所谓的梦话,他全数忘记。
勉强的一抹冷笑在他嘴角蔓延,如同八月的炎阳灼烧着他的目光,笑道,“你也说了那是梦话,都只是我酒后乱言而已,如果是伤害你的话,忘记吧。别当真了。”
“你说你爱我……”
一句话,屋子里再次静的出奇,那诡异的安静吸食着两人的神经,没有人肯事先打破。
“你相信了?”南宫煜微低头,依然是那抹招牌式的讽笑,只是,心底处,为何这样的疼痛。
他对着她撕破了最后的温柔,那张冷漠到如同寒冰的五官啃噬着面前那花颜失色的脸颊,他望着她,两眼猩红。
“我对无数个女人说过我爱她们,我的爱,也只限于酒醉那一刹那,醒后,就如同那吐掉的酒液随着冲水流入下水道,一去不返,你认为我会是真心对你说……我爱你?”
项安琪面无血色,她强忍那淡淡的微笑,离得太近,她几乎都看不清楚他在笑,他在讽刺的笑。
她背对过身,也附上那一声凄凉的冷笑,“也对,我们本就是毫无感情而言,唯一的牵扯只是这个孩子。”
“这就得了。”南宫煜慵懒的继续躺回床上,翻转过身,他咬住自己惨白的双唇,为什么要这样强忍住自己的内心,明明很爱,却要装的冷酷,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也不打算把那些梦话当成实话,只是,我想问你一件事。”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角处,好像有暖暖的液体在盈盈泛光,她依然淡笑着,笑的很是苍白。
南宫煜闭上眼,冷冷的回答:“什么事?”
“你外公……”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SK跟你父亲解约的事,不好意思,爱莫能助。”
项安琪突觉胃里一阵绞痛,她的手不由自主的被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弄的颤抖,她却不肯倒下,毅然决然的回复者那些话:“是啊,爱莫能助,你没有理由帮我的家族。”
“啪!”
房门紧闭,屋子里,飘荡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仔细一嗅,好像是泪液在半空中隐隐飘荡。
他坐起身,一手扶住胸口,这里好痛,真的好痛。
“咳咳咳!”他的手从嘴角移开,一抹红的刺眼的液体冲破眼帘,他又在笑,只是笑的更是无力。
“外公。”恢复气力后,他打了一通电话。
“外公,别解约。”
“外公,我知道是因为母亲,这只是个误会。”
“项氏的能力您比任何人清楚,况且,他是我岳父。”
“就当我求求您。”
“谢谢您,外公,先挂了。”
放下手机,他靠在床垫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边的旭日,那静的让人以为即将逝去的光线,那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的拒绝,他想要伸手,却只能看着那道光线渐渐的离他远去,最后,世界就如同黑夜一般,彻底恢复死寂……
检察厅外,车水马龙,今天是对副市长的最后审判,所有媒体纷纷齐聚高楼下。
由部长亲自带着副市长去法院,一时之间,媒体们纷纷尾随而至。
刹那间,拥挤的高楼下终于恢复了安静。
项安琪手捧着一杯低糖咖啡站在大楼下,微风轻抚而过她的脸颊,带着丝丝惬意从她身边绕身而过,最后,片片落叶而至脚边。
“一个月不见,你好像没怎么长肉啊。”
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项安琪听着那声音,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好久不见了。”
“不是说怀孕中的女人都能长点肉吗?我怎么看你好像越来越瘦了?”王玮楠伸手夺下她手里的咖啡,举起一手,“孕妇不能喝咖啡,这是果汁,喝吧。”
项安琪似笑非笑的捧着他递上来的温热果汁,淡淡一笑,“有点冷了,看来快下雪了。”
“最近因为市长和副市长的问题,你们检察厅好像特别忙碌。”王玮楠一口喝尽了手里的咖啡,不以为然的将被子丢进了垃圾桶。
一抹阳光从他身后缓缓探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如同一道七彩祥云带着一个仙子朝她走来,瞬间,四周,光芒万丈。
她在笑,由心而发的笑。
“你在想什么?”王玮楠站在她身旁,看她又陷入了神游状态。
项安琪回过神,侧过头,与他四目对视,“你不是上校吗?是陆军?”
他点点头,“你很好奇?”
“没有。”项安琪摇摇头,她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身世就特别的惊讶,况且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跟南宫煜媲美?
谈话并没有解释,而项安琪却接到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的跟王玮楠挥手道别。
王玮楠一个人仍然安静的站在检察厅门外,抬头望去,是一栋二十四层的高楼,她在第几层呢?
项安琪匆匆的回到办公室,一听,办公室里早已是闹翻了天。
一众男男女女齐聚在厅外,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高高姿态。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副市长的家属在闹了,他们趁检察厅的人去了法院就纷纷来到了这里开始闹了。
一夕之间,所有荣誉,所有富贵顷刻崩塌,晾谁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小吴显然阻止不了这么多人的狂轰滥炸,他退到人后直接叫上保安。
项安琪气喘吁吁的盯着眼前的众人,一直都徘徊在楼下,这些人是怎么躲过大厅保安跑上来的?
慌乱间,只听见一个女人大喊一声:“项安琪在那里。”
所有人靠着她奔来,似乎想要将她分裂一样的气势袭来。
她退后两步,保安将所有人堵住在门外。
一女的哭喊两声:“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闹什么闹?你们有什么委屈可闹?江甫是罪有应得,被他迫害的家庭何止千百,你们身为家属的不好好反省,还跑来检察厅乱吼乱叫,你们有什么资格骂项检婊子?”小吴气急败坏,大声吼道。
一时之间,原本恢复了些许安静的办公室,突然又再次涌动。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双手早已是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扯,她重心不稳的朝着那人靠去。
慌乱中,那拉住她的人泣不成声的吼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女人乱造伪证陷害我父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只脚,猝不及防的踢在了她的后背处,项安琪来不及细想,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可惜迟了,被重重的一击,她被剧烈的推动撞击在办公桌上,随之而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只感觉自己小腹正袭来阵阵刺痛,一阵高过一阵,就如活生生的想要将她撕成两半。
而她的身下,粘稠的液体正在慢慢的侵蚀着她的体温,那暖暖的感觉就如眼泪的温度,那苦涩的味道彻底将她淹没。
好痛,好痛,她最后只剩下翻天覆地的一阵剧痛……
感觉不到了,好像感觉不到了……
突然,又是一阵剧痛在她身体内蔓延,她的手颤抖的抚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她还能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温度,那是她最后的温暖啊,只是,感觉越来越陌生,除了那挥之不去的疼痛……
所有人慌了神,只听见办公室的女人们惊天的大喊一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一双手紧紧的抱住项安琪已经昏迷的身子,一些人急忙拨打急救车,只是,那一地的殷红,像似夕阳的浓烈,所有人哑舌的发呆对视。
医院里,南宫傲封闭了整间医院,就如铁笼一般,一只苍蝇都分不进去。
在这个十一月的寒冷季节,早上的炎阳还预示着今天是一个风光明媚的好日子,只是,转眼间,乌云盖日,天际片片漆黑无光。
南宫煜独自站在公馆阳台上,眼角处,一条还带着他体温的泪水划过眼角,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慢慢的流入最终,好苦涩的味道。
奶奶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披上一件外套,含泪的问道:“你不去……看看她?”
南宫煜放下手机,微闭上眼,前一刻,医院的电话终于打来了,孩子……没保住。
她和他的孩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在这个看似晴空万里的一天里,静悄悄的离开了,没有丝毫的挽留余地,没有丝毫的留恋徘徊,安静的离开了。
“奶奶,您不觉得这样很好嘛?”南宫煜声音颤抖的响彻在半空中,一听,就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
奶奶温柔的抚摸着孙子的脑袋,陪着他一起看着落日西下。
“孩子啊,不值得啊,奶奶这样好心痛啊,别忍着,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他紧紧的咬住下唇,紧闭着双眼,不哭,就是不哭,这不就是他一直渴望的吗?了无一切的牵挂,现在终于结束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从一开始,一开始遇见她,到后来娶了她,他一直都想着离开她而已,彻彻底底的,没有丝毫牵绊的离开她而已。
病房里,沉重的气息就如死亡前的审判,好压抑的感觉。
周围很是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叹息,只听着液体在滴管里缓缓的滴落,然后重复先前的动作,一滴接着一滴。
一天一夜,项安琪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天一夜,她的眉头紧皱,似乎睡着了也能感觉到那锥心之痛。
第二天,昏迷后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醒了,只是没有说话,一个人泪流满面。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个东西正在她体内慢慢消失,最后,彻底随着那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了她的体外。
项安琪依然保存着最后信念,她的手轻抚而过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没了,孩子没有了。
旁边,南宫煜面无血色的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她醒来,却没有靠近。
两双要就这样安静的对视了三分钟,他不上前,她也不说话。
护士推开了病房门,例行检查。
项安琪身体颤抖的抓住护士的手臂,含泪的看着她,“孩子、没有了?”
护士有些惊愕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南宫煜,微微点头,“你先生没有告诉你,你流产了吗?”
项安琪彻底绝望的躺回床上,仅凭着最后的气力露出那诡异的冷笑,这不是她也想要的结果吗?这个孩子,她本来就打算打掉的啊,只是,为什么彻底失去的时候,会是这般的痛?
南宫煜终于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如白纸的她,没有安慰的语气,更没有打算安慰的眼神,就这样冷冰冰的看着泣不成声的她,再次,两人陷入僵局的气氛。
他面无表情的说:“看来这个孩子真的不想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没打掉,第二次也没打掉,本来以为可以得到的时候,他却离开了,或许他也在生气,凭什么他的父母都不想要他,还不止一次!”
他的话带着刀,正悄无声息的割着她的心,她几乎都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滑过她心口的剧痛,压抑着她喘不过气。
“你、就一定、要这么、冷漠吗?”她的手冰冷的抓住他的手,一样的冰冷。
南宫煜依然是那道毫无表情的五官,苦笑道:“你应该知道,孩子没有了,我们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
“你就真的要这么冷漠吗?”项安琪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心口处的那阵刺痛,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依然这样冷漠无情的跟她宣布毫无关系四个字。
南宫煜侧过身,斜视着床上颤抖的身影,冷冷发笑,“那你说我应该对你怎么样?我一心想要跟你好好的生活,是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平衡。”
“你说就算工作你也能照顾好孩子,结果呢?”
“你说孩子对你而言并不重要,曾何止一次你用他威胁过我和我的家人?”
“你说本来就没想过要的东西,留或不留随便你。”
“你说我们之间也只有这一个血脉关系而已,没了,还指望我们之间有联系吗?”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复一句,她是无话可说,无话可对。
他的话就如同阵阵寒冰刺进心里,一阵心寒。
他的语音还回荡在屋子里,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刻骨铭心。
她双眼无神的躺在床上,望着那虚无缥缈的屋顶,眼角处,是一条,隐形的泪水。
“啪!”
南宫煜一踏出病房,一个拳头便挥之在他的脸颊处,还未回神之际,有人已经提起了他的衣衫,将他死死的抵制在墙壁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