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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煜看着她已经睡了过去,安静的将手从她的手里抽出,轻言细语的对着陈钰颖说:“我去警厅把傅炎弄出来,你好好的看着她。”
陈钰颖明白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南宫煜不带声响的开门而出。
今天,是个炎热的一天,几乎整间医院都被暑气笼罩着。
空调不停歇的制造处冷气,四周,也是安静的氛围。
“姐。”林觉站在病房外,一听到南宫煜的电话,他立刻急匆匆的赶来。
项安琪在梦中被人惊醒,醒来第一眼便是林觉两眼含泪的凑到她的脸前,离她几乎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淡笑,“你小子失踪了一个月,我还以为你回加拿大了。”
林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我没有失踪,我只是怕你再骂我,就没有出现而已。”
“既然你怕你姐骂你,那你还领着这个丫头来。”陈钰颖从病房外回来,就看见独自忏悔的林觉,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这大概就是安琪口中把林觉给拐跑的罪魁祸首。
林觉紧紧的抓住齐媚的手,一本正经的说:“姐,我已经跟媚儿相处了一个月了,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我用我的生命起誓,她一定是个好女孩。”
“我有说她不好吗?”项安琪苦笑,搞得她硬生生的拆散了这一对儿。
“项姐,我真的不是有意来打扰你休息的,只是林觉一听说你住院了,立刻就跑来了,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怪林觉,他一直很尊敬你的。”齐媚声音很温柔,就跟一阵风似的。
项安琪认认真真的看着有些愧疚的林觉,长叹一口气,“都这样了,我还敢说什么,我又不是他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你们合不合适?”
“姐,你说这话就摆明了没有原谅我。”
“呵呵,傻小子,你做错了什么需要我来原谅了?”项安琪轻轻的摸摸他的头,这小子就是怕她生气才躲起来的?
“好了,你姐没有生你的气,说起真的生气的话,只是怨你一个月都不回去看一看,连她的婚礼你都参加。”陈钰颖倒满一杯牛奶递到安琪面前,嘱咐她喝完了。
林觉有自知理亏,低下头,“不是不来参加,是我进不去啊,姐。”
“噗。”项安琪险些把牛奶全部喷出来,笑道:“我忘记了给你发请帖,只是你人我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给你请帖?算了,也不能怪你,是煜安排的,不怪你。”
陈钰颖也是偷笑,原来搞了半天是被拒之门外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住?”项安琪看着他,他不会打算真的不回来了吧。
林觉略显诧异,却是喜极而泣,“姐,你同意我回来了?”
“什么叫做我同意你回来了?我又赶你走吗?我只是让你出去避两天,家里危险,现在危险解决了,你倒好,生气不回来了。”
“不是,姐,我以为你不想我回去了。”林觉失声而笑。
“既然如此,回去收拾好行李,搬回来吧。”项安琪看了一眼的齐媚,“她也一起来吧。”
齐媚惊诧,却是大吃一惊,“项姐……”
“林觉说的没错,应该好好的相处一下才知道你跟我弟合不合适。”
林觉激动的抱住项安琪,“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项安琪扯开他扑倒而上的身子,擦掉脸上的口水,鄙夷道:“还像个小孩子乱亲,等一下你姐夫看到了,会揍你的。”
“那我不介意让他再亲回来。”林觉拍拍自己的脸。
“还皮,钰颖,你送他们回去收拾行李吧。”项安琪看了一眼喜不自胜的两人,这下,终于团圆了。
陈钰颖看了看点滴,“我可是听从我哥的吩咐要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回去。”
“今天有点热了,让他们出去打车也麻烦,你送送吧。”项安琪坐起身,“我是个健康的人,不需要人照顾。”
“还是不行,我也没车,车被警察拉走了。”陈钰颖说的若无其事,这是事实。
林觉急忙解释:“姐,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等一下再来看你。”
“也行,那我送你们出去。”项安琪翻身准备下床。
“别动。”陈钰颖惊慌失措的阻止她的下地动作,“你想害死我啊。”
项安琪不明所以,“什么叫做想要害死你?”
“你忘了医生说的话了,回去躺好。”陈钰颖将她的鞋子直接丢进垃圾桶,这下看你这么下地。
项安琪又无可奈何的坐回床上,“我就出去一下,也不行?”
“想我被我哥的口水喷死,你就出去吧。”陈钰颖不以为然的坐在椅子上,伸腿挡在过道上,显然是不放行的姿态。
林觉再三苦笑,“姐,我也不想成罪人,你还是好好的躺着吧。”
项安琪脸皮薄,本来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经过他们两人的行为,病房内的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她,刹那间,她只感觉自己脸颊阵阵发烫,乖乖的躺回床上,这算什么?
林觉兴奋的领着齐媚出了病房,两人惬意的手拉手。
齐媚淡笑道:“你姐人真好。”
“只是你不熟悉她而已,等你真正了解她后,你会发现她比现在还好。”
“是吗?我好期待跟你们一起生活。”
“当然了,我们这个家,很有爱的。”
林觉搂住齐媚的腰,两人大步朝前,不到一分钟就走出了医院。
外面如同火炉子,只是站着不动,身上也是汗如雨下。
傅炎从警厅出来,一脸黑沉,“他们摆明就是讹诈我们。”
南宫煜并不在意的一笑,“随便,反正今天爷高兴,就当做普天同庆罢了。”
“呵呵,真想的开啊,赔偿的钱够买两辆新车了。”傅炎嗤之以鼻,瞧他那富二代的模样,不敲诈他,还去敲诈谁啊。
“炎炎,别忘了,现在是我们求着人家撤诉,毕竟是我们撞车逃逸,虽然交警也说了,有隐情不留案底,但撞坏了人家的车,赔偿是应当的。”南宫煜笑不拢嘴,心里满满的得意。
“反正今天就是让你斟茶认错你也甘愿。”傅炎扣上安全带,只是可惜了他的驾照。
两人迫不及待的赶到医院,只是,病床上,空无一人。
南宫煜心底一慌,急忙问向隔壁床的家属,“请问这张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好像是出去了吧,我也没怎么留意。”
“那照顾她的人呢?”
“一起走了吧。”
南宫煜大喘一口气,一起走的,还好。
傅炎环顾四周,“她们会去哪里?”
“不知道,一定是她又不听话了。”南宫煜着急的跑出病房,果然不能让她肆无忌惮的在医院里,明天就调一个团过来守在医院里。
大院子里,一颗荔枝树下,颗颗饱满的荔枝让人心情舒坦。
项安琪踮起脚尖,够着离她最近的一颗果实。指尖流转在荔枝四周,就是扯不下。
“我的大小姐,你别乱动啊。”陈钰颖大惊失色的拉下她的手,这丫头是不是打算惹得她心脏病发才满意。
项安琪一把扯下树枝上的荔枝,淡笑,“听他们说这棵树是无公害的树,所以果实也一定是无公害的绿色食品。”
“大姐,这是一颗绿化树,你懂绿化树的意思吗?意思就是它只是让它看的,这上面的东西你知道受了多少污染吗?医院里的空气是无公害的吗?”陈钰颖着急的夺下她剥开皮的荔枝,她还真是不吓死她不满意了。
“谁说绿化树的果实不能吃了,更何况这树也不是绿化树,那一排才是,这是一棵果树。”
“废话,种在医院里的树都不是好树,不许吃。”陈钰颖将荔枝扔进垃圾桶里,直接切断她想要夺回去的冲动。
突然,在她愣杵的瞬间,一阵风扑面而来。
“项安琪。”她的身后,一阵咆哮。
南宫煜健步如飞的上前抱起她,眉头紧皱,“你不知道医生怎么说的吗?”
项安琪似笑非笑,“放我下来再说。”
“不放,医生说过,你不能下地,钰颖,不是让你别依着她性子来吗?”南宫煜勃然大怒,就知道她特定犟不过她。
项安琪脸颊通红的靠在他怀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她摇摇头,又要开始骂了。
南宫煜深吸一口气,变得异常温柔的说:“听话啊,以后不许私自出来了,等明天我接你去私家医院,那里安静一点。”
“你先放我下来。”项安琪指了指地。
南宫煜诧异的把她放下来,“怎么了?”
项安琪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老公,我想吃荔枝。”
“炎炎,立刻去买。”南宫煜吩咐道。
“不行,我想吃你亲手摘得。”项安琪随手指了指她身前的那棵树,这不就是现成的。
南宫煜抬头望去,苦笑,“亲爱的,这课树上的果子吃了不利于……”
“你果然只是看在我怀孕的面上才这么对我的。”项安琪转过身,不看他一眼。
“不是,我一直都是……”
“那你替我摘。”项安琪指着那棵树。
南宫煜犹豫三分,长喘一口气,脱下外套,解下领带,放下腕表,伸手踢腿,准备充分。
傅炎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去,整整一个粗的树干上,他蜿蜒上行,一下蹬着一下,接着跃上了树干。
“在做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猴园,要爬树去动物园。”护士急忙阻止整整摘荔枝的某人,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不顾树上的牌子明目张胆的摘荔枝。
项安琪随着目光望去,才看见上面有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私人物品,拒绝采摘。
陈钰颖抑制不住,放声大笑,“哥,你不禁成猴子了,还被当成贼了。”
项安琪也是一脸难为情,这下玩笑真的闹大了。
南宫煜从树上跳下,并不理会一旁黑沉着脸自称是树主人的某人,径直走到安琪身前,将采摘下的荔枝拨下皮,“吃吧。可是一天不能超过十个,荔枝容易上火,明白吗。”
“这……”树主人恼羞成怒,吼道:“你没看清楚上面的牌子啊,你是文盲吗?”
南宫煜回过头,淡淡一笑,“按照市价,我付钱。”
“付钱?我需要你的那几个臭钱吗?”树主人恼怒。
“就几个荔枝而已,没必要计较。”护士将树主人拉开几步。
树主人脸色铁青,“这医院里怎会有如此野蛮人,我希望院长能处理好,我不想再看到野蛮人一眼。”
傅炎冷笑,“一棵树,几个荔枝,你就有权利赶病人出去?”
“这上面写的很清楚,如若偷摘,赶出医院,难道你也不识字?”树主人理直气壮,被他赶出去的病人何止他们一个。
“这倒是奇了,这公家医院竟然能如此肆意妄为的赶走病人的。”陈钰颖嗤鼻,看这情景,这男人应该跟院长有些交情啊,不然,这树怎会种在这院子里了。
护士有些为难,毕竟这赶走病人的后果也不是她一个小护士可以承担的,正当再要解释什么之时,她似乎看到了救星。
她急忙迎上前,“主任,林先生的荔枝树又被人私自爬了,这不,林先生今天复诊,碰巧看见,又在赶病人了。”
迎上前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站在树主人面前急忙解释着:“其实林先生的这棵树在医院里本来就是一棵绿化树,有些病人好奇摘两颗荔枝,没什么影响,你当初种树的时候不就是只图让大家乘凉解暑的用意吗。”
树主人冷冷一哼,“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院长亲自批示按照上面行事,他们爬了我的树,偷了我的荔枝,后果就应该自己承担。”
“笑话,这棵树还不及一条人命重要了?”南宫煜忍无可忍,走到树前,看来起码也有十年光景。
树主人丝毫不妥协,“不管如何,我的树除了我的夫人以外,谁都没资格碰。”
“既然如此,那我替你想个万全之策。”南宫煜一手轻轻的拍打着树干,不让人碰?这主人还真是霸道啊。
“你想做什么?”树主人迎上前,扯开他的手。
“我替你移走它而已,既然你舍不得让别人碰,那我替你选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藏着掖着自己慢慢欣赏。”
“你敢。”树主人霸道的推开南宫煜,挡在树前,“给我把院长叫出来。”
那位主任显然是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让人去请院长。
在这家医院工作的员工,有哪个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他的东西,除了他以外,谁敢碰,谁要是碰了,统统赶出院。
院长听到响动,急忙从办公室出来,却只能看见这两难的局面,又来了,又是一个摘了他果子的病人。
“不是让护士今天一定要看好这棵树吗?怎么又出这种事了?”院长焦虑,这下又的赶人了。
主任也是为难,“护士就走开了一会儿,哪知道这空挡就被林先生给抓到了。”
“林先生,其实当初我也说过了,这棵树在医院里,大家难免就想看一看,又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你没必要这样……”
“你懂什么?你爸以前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林先生愤然打断院长的话。
院长吃瘪,却也只能赔笑,“可是,因为这棵树,医院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你的意思倒成我无理取闹了?”林先生冷漠一笑,微微点头,“好,我立刻撤出赞助医院的所有东西,包括你们正在动手术的那些刀刀叉叉什么的。还有,让你爸来见我。”
“林先生,我不是……”
“这医院不是公家的吗?什么时候由一介商人搀和了?”傅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笑道:“难怪觉得你眼熟,原来是你,林粤海。”
林粤海点点头,“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不用我赶人了,自己走吧。”
项安琪靠在南宫煜的身上,喘上一口气,“老公,不闹了,我有点累了,回去吧。”
南宫煜轻柔的抱紧她,微微点头,“我抱你走。”
“不要,这么多人看着,我自己能走。”她依偎在他怀里,再这样僵持下去,她真怕他会对那棵树连根拔起,听林粤海的语气,看来是他为她老婆种的,都是痴情的人。
“院长,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林粤海站在他们身后,冷漠出声。
南宫煜脚下一停,却被安琪制止,她摇摇头,“一棵树而已,没必要较真。”
“傅炎,我不想看到这棵树。”南宫煜不顾怀里的人是否挣扎,直接将她打横抱紧在怀里。
傅炎也并没有回复什么,只是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臭小子,一生气就叫人家全名。”
院长左右为难,瞧这气势,两边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主。
傅炎走到林粤海身前,看了一眼这棵挂满了荔枝的树,有些惋惜,“这么好的树,可惜遇到一个冥顽不灵的主人。”
“你的手挪开。”林粤海大怒的掀开傅炎,任何人都甭想靠近这里一步。
傅炎擦擦手,“其实没必要砍掉的,可惜了。”
“想砍我的树?就凭你?”林粤海大笑。
“其实我很喜欢低调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行,你的沉粤公司,我也一并收购了。”
“你……”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他如果想收购你的公司,易如反掌。”傅炎抬头望了一眼荔枝树,冷笑,“SK副总,新任陆军总司令……南宫煜。”
“院长,如果您还想赶走他的夫人,我保证今天晚上你的整间医院连一只蚊子都别想飞出去了。”
林粤海惊慌失措的靠在树干上,刚刚他说了什么?他是谁?是那个刚刚被选上陆军大帅的南宫煜?是那个史上最年轻的总司令南宫煜?怎会是他?如果真是他,他又怎会屈居在这医院里?
“不可能。”林粤海怒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真是南宫煜,他的夫人住院怎会在这里?”
“你难道不知道他昨天在这附近结婚吗?生病了当然要选最近的医院了。”陈钰颖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其实,嫂子很好说话的。”
林粤海呆愣在原地,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让他去求她?
回到病房不足五分钟,医生护士一个个喜上眉梢似的涌进病房,三下五除二便把项安琪给塞进了豪华单间病房里。
话说这个院长除了办事效率非常之快的同时,还墙头草能力不低。
如沐春风般喜气洋洋的走进病房,更是立时组建一支妇产科专家团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为安琪检查了一遍,敢情以前那些检查都是带着敷衍的行事做的。
南宫煜不为动情的与院长握手一下,淡笑道:“其实没这么麻烦,我已经通知了玛丽医院,明天就来接她过去。”
院长面上笑容有些僵,却仍然强颜欢笑,“私家医院医疗设施的确高于我们医院很多,玛丽医院也算本市数一数二的医院了,尊夫人一定能很快康复的。只是……”
“只是什么?”南宫煜有些紧张,为何还有一句只是?
院长浅笑一声,“没什么,只是目前尊夫人身体弱,玛丽医院离这里恐怕也有一百来公里,这样长时间颠簸很容易……”
“很容易什么?”南宫煜更显紧张,他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院长侧过身,有些勉强,“很容易……流产。”
南宫煜心底一惊,脸上的表情难以看出他此时此刻的矛盾心理,虽然很明显是这个院长夸大其词,可是一想到她今早的大出血,他还是有所顾忌,还是再多停留两天吧,等她稳定了再说。
“不过这只是建议而已,我们医院的医疗设备的确是不如玛丽医院,虽然尊夫人明天就转院了,至少今天我一定会好好让医生照顾好夫人,您就放心吧。”院长还是那浅浅的一笑,这么说,他会留下来吧,其实他并没有夸大其词,面对项安琪的病例,的确不宜长时间坐车,虽然是救护车。
南宫煜犹豫了一下,也只是轻微点点头,“那拜托院长费心了。”
院长激动的握住南宫煜的手,“感谢您肯相信这家医院,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尊夫人的。”
医院利益面前,这张活招牌可比那什么破赞助有益多了,至少,院长心知肚明,等他们一出院,立刻挂横幅:陆军大元帅携夫人入院治疗,本日已痊愈出院,同喜祝贺。
赤果果的商业想法,院长忍不住的窃笑一番。
看来,今天的天气不只是闷热,还是清爽啊。
病房外,一道身影独自徘徊在门外,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终于,他推门而进。
病床上,项安琪正偷笑着看着电视里的综艺,却见陌生的一个身影。
“是你?”她惊讶的是这不是刚刚飞扬跋扈要把她赶出去的那位大老板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林粤海欲言又止,最终走到了床前,他看着她,三缄其口。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项安琪按下遥控器,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林粤海低垂下眸,深吸一口气,“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项安琪点点头,“请坐。”
林粤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十五年前,有一位不算美丽,但却非常感性的女人,她二十五岁,年轻,有活力,那一年,她认识了一个正在创业,辛苦的奋斗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有家室,有妻儿,她说她不介意做他的红颜知己,不求名分,只求能好好的照顾男人。”
“男人终于在五年后事业有成,想着离婚娶她入门,她很高兴,却又很伤心,她高兴是因为她爱着的男人终于成功了,伤心却是因为他为了她而抛弃自己的糟糠之妻,她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己伤害别的女人,选择了离开。”
“那一年的冬天,她留下了一封信,彻底消失了。”
“也许是天意弄人,男人的原配在一个月后死了,也是这家医院,她自杀的,男人守在她的病床前,亲自为她盖上白布,而后,当她出殡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她深深的忏悔,是她将她逼死了,她恨自己的当初,郁结于心,她也生病了,还是这家医院,她亲手为他种了一棵树,一棵只是根小苗的荔枝树,她说等荔枝树结果后,她一定要爬上树为他摘下最大最饱满的果实,只是,不到一年,她也死了,自杀在这棵树下,带着那仅有的尊严,她一直被当做小三,最后,还是被逼死了。”
“你很爱她?”项安琪也是深有感悟,原来那棵树藏着他深爱女人的最后生命,也许正因为如此,他舍不得任何人沾染一分一毫,只是,医院里,本是人多,他怎可一意孤行的以为这是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呢?
林粤海两眼含泪,痛不堪言,“是我害死了她,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以为跟她在一起是幸福的,却忘记了她身为一个女人最不堪的便是被人唤作第三者。而我却不能让她清白。”
“所以你打算在她死后留下那棵树,然后呵护保护,最后,因为它失去理性赶走同样是病人的普通人?”项安琪冷冷说道,爱到痴是可怜,可是可怜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林粤海苦笑,“我一直都在压抑自己,别动怒,可是一旦这夏天,那满树的荔枝成熟时,我心里就阵阵刺痛,那是她心盼的果实,可惜她却永久埋在地下了,我唯有做的就是守护着满树是她的心的荔枝。”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会这样做?”项安琪靠在枕头上,长叹一声,“林先生,其实我不知道你妻子为什么要自杀,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以前都那样不顾一切了,为什么在一起后却选择了死?你应该清楚,她不是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了,让你承认两个人的爱,是沉重的,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如果一颗心里有了两个人,天平也会失去方向。”
林粤海诧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对你亡妻的愧疚和对她的爱成了两条平行线,你爱她,可是你心里却愧对你的亡妻,两个女人,两条线,你说你很爱她,可是你却迟迟不给她名分,一年,你也说了是一年,一年里,她郁结在心,你有想过娶她进门吗?”
林粤海惊诧的站起身,后退一步,其实,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从未想过女人应该求的终究是个名正言顺,而他却忘了给她这个名正言顺,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直到死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病房的,只是听她最后一句。
她说:“煜不会砍掉那棵树的,你请放心吧,只是,以后别再这样了,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你思念人的场所,如果你想睹物思人,你应该她最想你去哪里找她,她留给你怀念的地方,最不可能的就是医院。”
林粤海抬头望望天,淡淡一笑,是啊,怎么会是医院,而且还是这一家医院,他亲手送走她和亡妻的医院……
南宫煜推开病房的门,脸色瞬间暗沉。
“你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项安琪慌乱的放下手,本来只是电视信号突然中断,她只是看看能不能学着电视剧里的那些人一样拍打拍打,或许拍着拍着信号就出来了。
南宫煜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眉头微皱,“你真是不让人一刻省心。”
项安琪回复笑意,“你不是回办公室处理公务去了吗?怎么又跑来了?”
“我根本就没走。”南宫煜抱着她走向床边,轻轻的放下她后,笑道:“我现在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
“那我会被背上红颜祸水的名声的,我可不想咱们历史上最年轻的的大帅被我给毁了,快些回去吧,刚刚才就任,你还想下个月就被批斗然后下台?”项安琪连下逐客令,他分明就是借口不想去工作。
南宫煜依依不舍的抱紧她,嗅着她身上的那股消毒水味,傻傻一笑,“要不,我把你接去办公室里住吧。”
“出去吧。”项安琪推开他。
南宫煜看着陈钰颖走进,立刻厉声说道:“钰颖,如果我再发现你把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给带出去一步,我就让傅炎把你给关起来,你也甭想出去了。”
陈钰颖不以为然的从他身边绕过,“我还求之不得你把她收回去,免得我日夜担心她是不是又偷跑了。”
项安琪苦笑,“大哥大姐,你们谈这些话的时候,可不可以背着我啊,这样当面,很伤我的自尊啊。”
陈钰颖轻咳一声,“傅炎已经在外催了,快去吧,我会二十四小时替你监管好她的,绝对放心,她一步都不会踏出去。”
“记住你的保证。”南宫煜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走到病床前,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她,“别下床,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别再任性了。”
项安琪脸颊一红,轻微的点点头,“你现在变得好啰嗦。”
南宫煜疾步出门,大概是真的有急事吧。
陈钰颖切开苹果,一颗一颗的递给安琪,“亲爱的,你不知道你老公刚刚差点把我吃了。”
“真的?打算红烧还是清蒸?不过看你这皮,估计这有炖了。”
“项安琪。”陈钰颖怒吼一声,却又难掩笑意,“不过看他那着急的模样,你这女人报复心也太强了。”
“谁让他昨晚上把我一个人丢房间的?新婚第一天就闹脾气,如果不是因为这娃,他还指不定会跟我怄气多久啊。”项安琪按着肚子,这段时间,想想怎么好好的欺负欺负他。
“姐。”门外,林觉满头大汗的看着两人,终于找到她们了。
项安琪惊愕的盯着如同刚刚被解放出来的他,笑道:“我刚刚忘了通知你们了,对不起啊,找了很久吧。”
“没有,安琪姐,问一问就知道你在这里了。”齐媚也随后而现,那抹笑容很似天真无邪的少女。
陈钰颖上前拎着二人的行李,说:“你们应该先回公寓的。”
“没关系,媚儿说想陪姐说说话。”林觉拿起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真是很渴。
齐媚也站在一旁,喝了一口,“今天真的很热。”
“真是辛苦你们了。”项安琪抽出纸巾替她擦掉额上的热汗,一张脸被暑气照的通红。
齐媚笑容很甜,有些不好意思的随着安琪的摆弄,“谢谢安琪姐。”
“好吧,你们既然来了,那她先交给你们了,我要回酒店一点,要退房了,东西还在酒店里,你们好好的照顾你姐啊。不许她跑出去了。”陈钰颖拿起傅炎送来的车钥匙,这一刻酒店应该在敲门了吧。
项安琪对着门外的她,喊道:“钰颖,替我也收拾一下啊,记得,那些东西。”她似有暗示。
陈钰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昨晚的洞房花烛怎会少了那些情趣的玩意,这下必须得赶紧回去了。
齐媚脸色通红,坐在椅子上,继续接着陈钰颖未削完皮的苹果,“安琪姐,医生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大概要一周吧。对了,这些日子你们都在做什么?”项安琪看了一眼林觉,他有找到工作吗?
“我们都在一家外企上班,林觉英语很少,现在已经是翻译组的组长了,而我成绩稍差,是个垫底的。”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让你翻译的文言文,一句都不通。”林觉谈笑,又说:“她的英语真的很烂。”
齐媚脸颊一红,更是难为情了,“我在学校里选修的又不是英语,人家好好的法语被你弄去英语组,当然有些吃力了。”
“法语组那么多帅哥,万一你哪天红杏出墙了,我可怎么办?”林觉不经意的搂住害羞的她。
项安琪忍俊不禁,“你小子就是占有欲太强,人家小姑娘可不喜欢这么粘人的男朋友。”
“不,姐,你不知道她粘人粘起来更是一绝。”林觉脱口而出。却被齐媚死死的捂住嘴。
齐媚很是不好意思,急忙的站起身朝着洗手间跑去。
林觉大笑一声,“看吧,知道这些话肯定会……”
项安琪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他不知道女孩子脸皮薄吗?
“好吧,姐,我不说了。”林觉被她的眼神瞪回,只好安静的坐在床边。
项安琪按了按肚子,有些倦意,“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吧。”
林觉一个翻身而下,立正说道:“遵命。”
“少贫嘴,快去。”
齐媚从洗手间里出来,与林觉照了个面,淡淡笑道:“我也饿了。”
“知道了,小媚儿。”林觉得意的在她鼻上一刮,知道这丫头饿了一定会出来。
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只是,彼此看着彼此想看的东西。
安琪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齐媚,而齐媚则是脸颊通红的看着那串苹果皮。
“你们打算结婚吗?”
话语一出,齐媚一愣,“安琪姐……”“我看得出林觉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喜欢林觉吗?”
“安琪姐,我知道或许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你们都会相信我们之间不是爱情,可是……”
“我相信爱情不是时间来决定的。”项安琪温柔的握住齐媚的手,当初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现在她这个弟弟很幸福,也许,幸福不是目的,而是那颗心。
齐媚点点头,“我想嫁给他,可是他说再过两年,我愿意等。”
“他是想自己事业有成后再娶你吧,更何况太早结婚对女人吃亏。”
齐媚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问道:“安琪姐,你同意我嫁给你弟弟吗?”
“呵呵,”安琪忍不住一笑,“我同意顶什么用?他的父母还在,我最多替他物色物色,真正掌权的是他母亲,我姑姑,不过我姑姑人很好,她会喜欢你的。”
“可是我担心自己做不好……”
“没有人天生就是做好媳妇的料。”安琪再次失声而笑,她刚刚嫁进南宫家,还不是照样跟她的婆婆翻脸过。
齐媚微露笑颜,点点头,“林觉人很好,他父母一定也是好人。”
“这的确是事实。”安琪坐起身,伸个懒腰,好像又躺的腰酸背痛了。
齐媚有些惊愕的跟着她身后,急忙挡在门前,伸出手阻止她想出去的冲动,“安琪姐,他们都说过你不许出这道门。”
“呵呵,我不是出去,我只是运动伸伸腰而已。”项安琪苦笑着往后走,没想到连她都阻止自己出去,这日子还真是如同坐牢啊。
齐媚大喘一口气,幸好自己反应及时,不然她准是出门了。
安琪挥动着双手,又坐回床边,“媚儿啊,过来坐坐。”
齐媚脚步有些迟缓,为什么觉得她笑的有些狡黠,看似有所目的似的。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床边,“安琪姐,就算你想出去也得林觉回来好吗?如果你在我手里跑出去了,林觉会生我气的。”
“我没说要出去。”安琪再三强调,“我现在知道自己的责任,你放心好了,我说不出去就不会出去的。”
“安琪姐,你能这样想最好了。”齐媚如释重负。
项安琪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仍然做着伸展运动,或许真的是躺久了,腰间酸酸麻麻。
齐媚担心她会闪着腰,温柔贴心的索性替她按摩腰板得了,免得被她这突然的一伸手一踢脚给吓得胆战心惊。
“媚儿啊,你手艺不错。看来我弟弟很会享受啊。”项安琪享受的感觉到她的力度适宜,的确让人心情大好。
“只是以前学过一点而已,我爷爷以前是按摩师,小时候偷学了这么一点。”齐媚笑着说出,仔细的留意着项安琪的表情,是不是自己力度大了?
项安琪回头看她,却是淡淡笑道:“教教我吧。”
齐媚手下一松,有些哭笑,她要学这个做什么?“安琪姐,你没必要……”
“当然有必要了,人都有累的时候,更何况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总有用上的时候。”安琪示意齐媚躺下,自己站在床边,学着她的动作在她身上慢慢的游转。
齐媚被她轻飘飘的动作弄的浑身酥痒,连连笑场,“安琪姐,你需要大点力,这样不但没起到作用,还弄的被按的人一身痒痒。”
安琪适量的加大力度,笑道:“这样呢?”
齐媚微微点头,“安琪姐,要五个手指头一起用力,你这样兰花指力度不均匀啊。”
安琪有平坦双手,继续有模有样的学着。
突然,她的手微微颤抖,身体不受控制的软榻在地,一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小腹,一手抓住床边,不让自己受力的倒下,瞬间,痛意漂白了她的脸。
“安琪姐……”齐媚翻身从床上跳下,惊慌失措的扶起跌倒在地的安琪,着急的吼道:“医生。”
项安琪忍痛伸手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刹那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天黑了吗?感觉好暗啊。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东西游走在自己的肚子上,好痒,好想笑,可是眼皮好重,睁不开啊。
“安琪,安琪。”
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而她,眉睫微动,却依然紧闭双眼。
“媚儿,究竟怎么回事?我出去前不都是好好的吗?”林觉脸色黑沉的站在病房外,身前,是自始至终都在哭泣的齐媚。
他不敢去看病房内的身影,从他健步如飞的赶到医院时,他就知道黑暗来了,毕竟姐是在他的监管下昏迷了,他百口难辩啊。
齐媚抓住林觉的衣角,泪水已经让她融化了她的整个妆容。
“好了,不哭了,等下姐夫出来,你什么都别说。”林觉将她拉扯在身后。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南宫煜面无血色的站在门外,没有说话。
林觉担忧,“姐夫,你骂我吧,我是没有看管好姐。”
南宫煜挥挥手,“她这个人我比谁都清楚,当初胎位不正时,她不是也照常若无其事的跑去上班吗?没事,这不怪你们。”
林觉微微放松,却依然眉头紧皱,“姐现在的情况只能静养,可她闲不住,姐夫,要不要让医生也住进这病房里?”
“等下我跟她谈谈,你们都累了,回去吧。”南宫煜再次起身,却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明天你们就不用过来了。”
说完,关门,不带挽留。
齐媚脚下一沉,两眼含泪的看着林觉,他姐夫嘴里的不用来了,他们都清楚。
林觉强忍一笑,“没关系,我们都要上班啊。”
两人各自安慰各自的出了医院,果然天色已晚了。
“该醒了吧。”南宫煜坐在床边,似乎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盯着项安琪。
说着,项安琪也乖乖的睁开了眼,像是演出一样,你呼我,我就出现。
她苦笑,“其实真不是林觉他们的错。”
南宫煜坐在她的床边,轻柔的拂过她的面容,冷冷一哼,“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考虑不要孩子。”
项安琪心里咯噔一响,恼羞成怒的推开南宫煜,两样恶狠狠的瞪着他,现在倒成了他用孩子威胁她了。
“对于我而言,你比孩子重要。”他强行的抱紧她,如果非要做个选择,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让这个未见面的孩子离开。
项安琪激动的依偎在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西装,泪水肆意的染着他的外套,当然,不优雅的鼻涕混着泪水一同擦拭着。
“好了,不哭了,等一下又不舒服了。”南宫煜轻声安慰着她,真是年龄越大,心智反而越小了。
“等他出来,如果让他知道你不要他了,他一定会报复你的。”
“他不会的,我南宫煜的种,最少也会是个孝子,跟我一样,百行孝为先。”
“如果真跟你一样,我还真是担心他的未来。”
“什么意思?”
“你忤逆爷爷、爸爸、妈妈的时候,我又不是不在。”
“那是以前,那是我故意装的。”
“我还不是傻子,假装和真是之间,我还是能分辨的出,你没遇到我项安琪之前,就是一个碌碌无为,整天只知花天酒地的三无公子。”
“敢情我还得多谢谢你啊,谢谢你大发慈悲救赎了我这颗被尘埃蒙蔽的心。”
病房内,笑声不断。
病房外,两人长叹。
傅炎挽着陈钰颖的手,感叹两人来的不是时候。
“炎,突然间,我也想要一个孩子了。”陈钰颖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话。
傅炎却如同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般,激动的跳了起来,“你说真的?”
陈钰颖不由自主的一声啼笑,“假的,就凭你这小兄弟,他有本事跟我哥比吗?”
傅炎咬住她的耳垂,嘴角蔓延而开一阵得意,“小妮子,敢亵渎你老公的本领,今晚,我磨死你。”
“你敢。”陈钰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索性,直接翻身爬上他的后背,反正天黑没人看见。
傅炎就这样背着某个女人走在医院已经恢复安静的院子里,不时抬头望望天,不时低头看看人影。
当每个人都以为终于恢复安静之时,不料,天边一阵电光火石,一瞬间,只是在雷声结束后的下一秒而已,大雨倾盆而下。
这两日,已经恢复大好的项安琪不再被监禁,医生准许出病房散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