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惟醒来的时候悬浮车早就停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亮勉强透过车窗照进来,提供了虚弱的光。
跟着商队几乎都要习惯夜晚的热闹了,乍然这么安静穆惟居然还有点不太适应。可惜现在跟她在一起的就是个闷葫芦,想要得到对方大发慈悲说几句话的时候都少。不过现在,这个闷葫芦也没在车里。
穆惟睁开惺忪睡眼,这一觉竟是难得的酣沉。从遇到商队开始,穆惟就再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座椅早已放平成了一张单人窄床,身上盖着一件驼绒的薄毯子,应该又是韩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商队买来的。浑身的骨头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松散,不肯绷起来的神经释放着安全的信号。穆惟已经懒得再跟这种天晓得什么时候培养起来的对韩祁的信赖本能做斗争了。从白天的时候明明想要保持清醒却偏偏只被韩祁手掌罩着眼睛就彻底陷入沉眠状态就已经能够看出,无谓的挣扎没有任何效用。
实际上,穆惟也从心里并不想与这样的依赖与惰性斗争,尽管没有记忆,但她给韩祁的信赖绝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养成,必然早经过了血与火的历练。既然如此,穆惟索性彻底放纵。
伸了个懒腰,穆惟从副驾驶坐起。打开车门,干燥而寒冷的风毫无顾忌的吹来,直接打透了她的衣裳。穆惟咧嘴,赶紧取了放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原地蹦了几下,确认适应了外头的温度才迈步开拔。
车子停在一片绿洲上。这片绿洲长着的是一片沙枣林,长圆的叶片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如幼嫩的私语,此时花已经落尽,一串串枣子挂在枝头,压得树枝都略弯了腰。
一条甬道在树林之间探出,在月色下竟然还有点曲径通幽之感,弯弯曲曲的掩映在沙枣树林间。穆惟向里走了一小段,就见到粼粼水光轻轻翻涌,一波一波的褶皱显出亮色,更多的却是黝深的黑暗。一个人的形象模糊的破水而行,向岸边走来,看不清模样。
月亮陡然破开云层,直接照进了水中,投下光明。之前水中模糊的人影跟着清晰起来,水色顺着瓷白的肌理流下去,蜿蜒着,像一条贪馋着光洁皮肤的水蛇,从肩膀向下,游过锁骨,舔过胸口,划过红樱,漫过紧实的腹肌纹理,顺着人鱼线淌下去,汇入一片深色的海藻丛,之后竟还探了些许出来滚过蛰伏的阳龙,在龙口将落未落,直到行进的步伐打破了平衡,才终于不甘不愿的滴入水中。
穆惟呆立在那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一副美人出浴图,还是如此清晰细致,把人瞧了个彻底干净。她的脸腾的红了,也不知到底在慌些什么,赶紧藏在了一棵树后,生怕被韩祁发现她找了过来。
然而越是慌张,动作间便多了疏失。穆惟根本没注意到一颗掉落的枣子在她的脚下,生被滑了一下,险些跌倒。张惶间扶了一下沙枣树才站稳,却也推得枝干随着晃动,打破了风的韵律。
“谁!”世界最强尖兵,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何况刚刚穆惟这一下动静并不算小。
一片静谧,没人回答。
韩祁陡然意识到什么,不但脸上,连身上都跟着泛了红:“穆惟?”快走了几步,破开的水声在他的耳中无比清晰,也无比羞耻,却只能强忍着,到了岸边,用衣裳将自己下体遮住,“你醒了?”尽管在竭力克制,但还是掩不住声音里的狼狈。
穆惟躲在树后抠树皮,尽力屏住呼吸,却还是止不住开始打嗝,此时彻底破功:“嗯,嗝……是,嗝,是我……”羞恼、羞耻、羞涩,一股脑的涌上来,让她脸上烧得跟着了火一样。
韩祁的羞窘被穆惟的打嗝击溃,最终成为哭笑不得。他迅速穿上裤子,顺着声音来到穆惟身旁。抬手,顿了顿,还是覆盖在穆惟的头顶,略微施压,按在百会穴上,为穆惟止住打嗝。
“你……”穆惟低垂着头,正面对韩祁的腰带,排列整齐的小腹也近在眼前。分明不该看的地方都已经被遮住了,却挡不住她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海藻丛下阳龙随着行进在水面上轻荡的画面。好不容易止住的打嗝,又顶了上来。
一声叹息在穆惟头顶,韩祁的声音透着哑,比往日更低沉:“穆惟,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忍,嗝,不住什么?嗝?”穆惟的脑子已经死机,不会转动了。
韩祁无奈,使劲按了穆惟的小脑袋一下,转身就走:“周围安全,水里还算干净,你若是不嫌弃就也去洗洗。我回去车里。”
等到穆惟抬头,看见的只有韩祁边走边披上战斗夹克的背影,凹陷进去的紧致腰窝一闪而过。
穆惟在原地停留良久,才终于挪动脚步,也走向水中。
韩祁坐在驾驶座上,仰面向天。穆惟低垂着头羞耻不已的样子,即使他只能看见那黑色的脑顶,也可以想象她的目光究竟落在何处。仿佛被穆惟不存在的视线灼烧,下体紧得发疼,不受控制的嫌弃裹着的束缚,总要跳跃出来透气。
然而不能,韩祁苦笑。
穆惟只喜欢口花花的调戏美人,实际上纯情得很。尤其是受到父亲冯无锋的影响,对这些事情甚而带着些嫌恶。如果穆惟真的知道他此时的身体反应,怕躲避都来不及,以后更不会肆意的接近他了。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韩祁不敢打破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