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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刚过完,浮图镇政府里就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大事情。
徐副区长在镇里的委员大会上宣布了人事任免方案,梁宽平被暂停常务副镇长的职务,给下放到黄葛村的水泥厂做了厂长。一心想退下岗位来的郭全礼挨了个党内警告还留任镇长,老李成了常务副镇长,主持日常工作。
梁宽平在办公室收拾着物品,突然就觉得心里很踏实。抬头看看墙上那一幅独钓寒江雪的水墨画,似乎真体会到了那一层寒意。有风从窗子边吹过来,这年轻人有一种被推上火线的激动。
郭全礼将双手抱在胸前,斜倚在门框边看着梁宽平收拾行装,看看快弄好了才说:“真说不清区里是重视你还是轻视你?”
梁宽平使劲在背包上系好带子,说不管重视还是轻视,你老郭头儿想一走了之是办不到的呢,真让人高兴啊。
郭全礼笑一笑,走过来拍拍梁宽平肩膀说:“你手里剩下的事儿除了刘撇子和餐饮服务公司的那场天棒官司没结束外,就是计划中成无双的火锅馆还没开起来吧?”
梁宽平说:“你老镇长得费心呀。刘撇子现在经营竹园餐厅的房子产权归区餐饮服务公司,但毕竟是刘撇子家的祖产。当年房子被没收,也是多种原因造成的。现在刘撇子和餐饮公司为房屋到底归谁的问题要是扯不好,你期望的以刘撇子为龙头带动镇上餐饮业发展的路子就很难走通哦。”
郭全礼没说话。浮图镇的发展在他心里是有个图谱的。谁曾想绕来绕去还是把自己给丢进了这锅煮沸的汤里。
梁宽平说:“成无双的脾性你了解,她做火锅馆你要多关心”。
郭全礼点点头说:“刘撇子、成喳闹是镇里餐饮发展的哼哈二将,可这两个人又各有各的烦恼,不解决好真还就容易把一锅粥熬糊了。”
两个人紧紧握手,郭全礼想起徐副区长临走时说的话来。
徐副区长坐在郭全礼办公室说:“那小梁怎么回事?好好的节日搞什么耍龙灯?你耍就耍吧,为啥子非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求神拜佛的啥子仪式,这一下你们镇子不仅区里出名,在市里也出名了。我也跟着你们出名了,好安逸哟。”
郭全礼把新沏的明前茶放到徐副区长的桌上说:“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我们事前给你打了报告,你还说要来看。夸小梁搞群众活动有一套。这一出了事你老人家就不认账了,那我们基层工作以后还怎么做?干脆,你把我一块儿撤职了,好给老李头儿让路。”
徐副区长哈哈大笑说:“哦!你个老小子非要把我拉下水?那我就让你去环卫所彻底为人民服务,掏大粪去。”
郭全礼双手作揖说:“区长英明,我这回终于省心了。”
徐副区长一巴掌就把郭全礼抬起的手打下去说:“你倒想得美。告诉你,有人状告你们纵容支持并组织封建迷信活动其实也是好事哈……”
郭全礼陪着梁宽平走出镇政府的大门,林国斤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他见着了梁宽平就两眼发光地说:“梁镇长,这哈你终于可以安心领导我们奔前程了。”
郭全礼说:“你这话听着假嘛,他可是来抢你饭碗的哟。”
林国斤搓搓双手说:“我当厂长是混事儿,梁镇长来了,咱们这厂的大发展才是指日可待哟。”
梁宽平笑一笑也不多说话,和郭全礼道个别就往黄葛村去了。走两步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回头问郭全礼:“你那老朋友真是很有意思。就那春节期间来给你拜年的那位老先生,他要再来耍我请他吃饭。”
郭全礼说:“哦,那人哪。是与你有些缘分哈,他就是李婉莹的老汉儿,差点就成了你老丈人。”
梁宽平听到自己被下放水泥厂的消息没啥反应,可这消息让他犹如被一个雷给打中,差点把下巴都给惊掉了。
郭全礼大笑着说:“小梁同志你放心,他对你印象很好,说回去跟他女娃子要摆一哈了。”
梁宽平见林国斤一头雾水的样子,不由得也觉着好笑。他犯不着和这人多解释什么,只说一句老子拿块豆腐撞死算求了,便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却又听见身后郭全礼和他的老冤家,那条已经长大的小黄狗在镇政府门前再次闹得个不亦乐乎。
成无双找郭是非算了一个火锅馆开业的日子,恰好是星期天。忙了一晚上的她顾不得梳洗就跑去把郁捷琳家的门敲得震天响。金杰睡得迷迷糊糊地打开门,见成无双这副样子就问:“成妈妈,莫非你又和我长江老汉儿打了捶哟?”
成无双劈头就给了金杰头上一巴掌说:“你又想挨捶了?这才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喊你妈起床,我们去山下弄头发。”
郁捷琳披了衣服开了卧室的房门出来,见成无双披头散发的样子说:“我不去哈。你这个样子上街,不遭弄去歌乐山关起才怪?”
成无双乐了,在郁捷琳家洗了脸便催着女人一块儿下山去了。李田世笑着叹口气说这成丫头莫非真不是成净贤的亲生女儿哟?当年的成净贤两口子可从不会这样风三火四的做事情。
金杰就问成净贤这么高的医术,怎么会那么年轻便死了?他总是听郭是非很崇敬地提起成净贤,非常好奇。
李田世说:“那都是老一辈子的事了,你们这些娃儿有事没事儿的少打听。”口气变得很硬。
金郁躺在床上说:“婆婆,金杰就是接嘴瓢瓢,莫理他。”
金杰白他一眼:“你还不快起来,一会儿你们孟锦野又来给你送野兔子了哦。”
正在斗嘴,郭星儿却在屋外喊金杰让出去一趟。
金郁乐得一下倒在床上说:“这下可是现世现报,现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