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李心媛哭着跑出了病房,门被大敞开,本是买了换洗衣物来送他的,这个情景之下她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谁知屋里传来项北的声音,“你到底进不进来?”他已经看见她了,她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全听去了?”
一进门,她放下手中的纸袋就听他问,她回身看他靠坐着看她,他懒懒散散的靠着,声音带了些鼻音,有些中气不足,虚渺渺的像踏在云端上一般慵懒。
“也就听了个大概,赶巧儿。”她辩解道。
他扬起唇角笑看她,眉间几缕发丝微微晃动。
“我本以为,这两年你能顺风顺水些,不想还是这般辛苦。”
“为什么觉得我这两年会好过?”
“你不是作了人家的乘龙快婿花天酒地去了嘛”。
他被她这样的形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上身剧烈的晃动牵扯了伤口,他“嘶”地一声,伸手捂住胸口。
“你好好的笑那么大声做什么?”她连忙奔过去拉开他的手,“我看看,伤到伤口没有?”她轻轻揭开他领口,却被他的大掌牢牢按住。
“我的风评这么不好?”他眉眼含着笑意,眼珠黑的发亮,那个我行我素叛逆不羁的少年又回来了。
“一向如此”!?她笃定地说。
“你如今也见到了,我的事情已经清了,那你的呢?”
“我?我有什么事啊?”她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忽然顿悟,“你是说那天在咖啡馆的那个人?”
他不动弹,依旧将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目光灼灼像是一种拷问,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她也冰雪聪明,低了低灼热的脸颊,“你说的是秦勉?”
“他那日是有难了,特派人来像我讨一件东西救命的,谁知....”,她微微俯了俯身轻声说,“他于我算是再造之恩,既是知己也是恩人”。
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呼吸间尽是彼此的气息,良久,她忽然默默含泪,“你最危险的时候我都没有哭过”。
“为什么?”
“因为我不怕,倘若你真有什么,我就随你一起去了,我连死都不怕,你说我还有什么好哭的!”
“谁要你陪我死了”,他的大手抚在她脸上一把擦去泪水,“我要你陪我好好活着”。
她静默着与他彼此相望。
“你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吗?”
他一把用过她,箍紧双臂,将她映到自己的灵魂里去。
“我们经历过多少次生离死别?看过潮起潮落和转瞬即逝,你真的还会在意那些吗?何夕,你听着,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她亦伸开双臂环住他,泪珠滑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两年了,我以为此生注定天各一方,没想到,一场劫难,又把你送回我这里了。”
他握着她早已长长的头发,微微笑笑,“这也许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的塑料包,“这个,医生清了很久才从你身上清理干净”。
他看到她手中的正是那枚龙凤呈祥祥云古玉玉佩,只是此刻已经化为一堆碎玉,先前那一抹诡异的血红已经无迹可寻,反倒是多了些艳色,那暗红色是他自己的血迹无疑。
“这枚玉佩真是不祥之物,你若不带着它也许不会遭此横祸。”何夕忿忿道,“不如就此丢了去”。
“这可是你族的古玉,又颇为传奇,丢了岂不可惜?”项北接过来细细端详。
“这玉的身世不好,戾气太重,一般人驾驭不了,拥有它的人都没什么好福气。”她若有所思的说,先是楼兰古国的公主,魂断他乡,香消玉殒,然后是她的母亲,漂泊无依,不得善终……
“也不见得,这次若不是它替我挡了一下,我哪有本事拣回一命,说起来,它算救了我一命,况且它跟了我两年了,我收着吧,说不定将来还能修复。”项北将那堆碎玉攥在手中。
“子弹穿过的地方尽碎成粉末了,哪里还能修复。”何夕摇头叹道,接着又问,“这两年你一直带着它”?
“不曾离身”,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本是一般的问答,可入耳却是最情深的告白。
她笑,露出脸上小巧的酒窝,盈满甜蜜的思忆。
他觉得甚是好看,将她过肩的头发放在手指间细细摩挲,滑腻馨香,“长了”,他说。
“不习惯吧?回头我剪了去。”
“怎么会?好看!”他像哄小孩那样满眼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