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为那六弦琴涂着漆料，一丝一缕细致用心，沉浸在其中心无旁骛。电话铃声不时传入耳中，许久后方才接起。

    “何夕”，手下一滞，她抬起头，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

    那端一阵沉默。

    “是要回去了？”何夕问。

    “如果我说还是想你和我一起，可还有机会？”

    这次换来何夕的沉默。

    他却轻轻笑了，“何夕，秦肯死后安然无损。”

    “你是说你没有取出他埋在身体里的珠子。”她颇为惊讶，“可你明明命人收集齐了当时章华之散落在溶洞里的那些珠子。”

    “何夕?，信不信由你。”

    “那你又为什么守了秦肯五年？”

    他静默着，内心翻涌着她不懂的潮涌，终于长叹一口气对她说，“赎罪吧”。

    一刹那之间，她全然懂了，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去上海吧。”

    “什么？”

    “你想见他，就去上海吧。”

    “秦勉，你说什么？”她喉头哽咽，不由地睁大了双眼，双手攥出了汗。

    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

    城墙外，秦勉站在高高耸立的建筑之外，远远的审视着巍峨的宫墙楼阁。

    “何夕，再见”！

    他知道，此生，他们不会再见了，之前种种已经隔了千难万险，此次再见已是最后一面，就同秦淮留下的那条珠链一样，注定不该是他的。从此，天各一方，之前种种，皆为浮生若梦。

    ……

    上海，她来之前已经有所耳闻，最新建成的世界贸易金融大厦赫然崛起在眼前，她与庞大的建筑矗立在一处，仔细端详着彼此，耀眼阳光折射在玻璃上映射出身后涌动的人潮。她看着高耸如云端的顶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心跳的仿佛不能呼吸。

    走进大厅，她一眼望见置于中间的那块奠基石，上面赫然?刻着“朝夕”两个项目的红字，已是泪流满面，这是他，的确是他！泪水情不自禁的暄然而下，她回忆起小时候那个总是冷眼看她，处处与她作对的男孩子，读大学时与他和卞大勋在修车厂豪言壮语宣布着自己伟大梦想的醉酒之夜，项诚突然离世时，她守在昏迷不醒的他身边那些痛不欲生的夜晚，朝夕古董店被拆时，他紧握的双拳和自己悲愤的眼泪，想起了儿时，踏着雪夜为项诚送饭，趴在一旁乐不思蜀地看项叔全神贯注修复那些破损的古物……

    一句“朝夕”，承载半生的辗转羁绊，化为执念刻入骨髓。

    “对不起，请让我见一见设计者。”她脸挂着泪，对咨询处的人员说。

    看着她突然激烈的情绪，在场工作人员十分难以理解，皆一脸的茫然。

    “项北，我要见项北。”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生无奈的摊摊手，“对不起女士，这里没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