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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起盛夫妇和寒烟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只听着旁边那位小福公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只有烟雨愣愣的跪在地上,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福禄叹了口气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看着一脸木然的小丫头宽慰道:
“既如此,哎。。。姑娘。。。顺其自然吧!”
烟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似是终于明白了一些,对着福禄轻轻福了福身子,又抬首看了上首一直坐着一言不发的赵元灏,矮了矮身,转头出了屋子。
好奇怪,这会儿她心里竟然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涌起股浓烈的悲伤和寥落。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挣脱这束缚,她还是被打到了尘埃里,那个将她变成这副情形的人,还是她一心一意救回来的人。
整个一下午,烟雨坐在屋子靠窗的大炕上,垂着眼睛看着书一动不动。
春棠来来回回在她身边走了不知多少趟,她脸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傍晚大厨房那边送来了晚饭,春棠再也沉不住气,上前拿掉她手里的书,有些郁郁道:
“姑娘别看了,先吃饭吧!一下午这一页就没翻动过。”
烟雨缓缓抬起头露出个比哭强不了多少的笑容,看着春棠道:
“我不饿,你先吃吧!”
小丫鬟干脆一屁股坐在烟雨身边小声道:
“您不是说过,往后即便咱们不欺负别人,也不能再让别人欺负咱们了吗?姑娘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呢?”
烟雨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会儿上能那样说,不过是让她们受委屈的那些人她多多少少是能对付的,可眼下。。。那个关北王,她真是有心无力。
春棠看着她那无奈到极点的模样,小丫头悲从中来,红着眼圈急声道: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姑娘,咱们就逃吧!反正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您一直说机会还不成熟,咱们才这样一拖再拖,到这会儿上,就是想拖也拖不成了不是。”
逃?
烟雨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垂下了头。
春棠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什么东西,啊?仗着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就这么欺负人,滕妾,啊呸,那个皇上,那也不是个东西,姑娘嫁不嫁人跟他半毛钱钱关系了,要他操心,还下了圣旨,啊呸。。。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呜呜呜,我的姑娘,这都什么事啊,您这命。。。怎么就这样波折,还没完没了了。。。。。。”
要搁往常,春棠敢说这样的话,烟雨一准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这话分明就是大不敬,要是让人听见了,那可真是招了大祸了,可这会儿她却一点阻拦的心思也没有了,骂就骂吧,还能出什么事,还有什么比她现在的情形更加糟糕的了。
春棠一连气骂了小半个时辰,骂的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茶碗连喝了两碗,这口气才顺下来,转头一脸担忧的看向她家姑娘。
烟雨微微理了理头绪,抬起头,平静的看着她道:
“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歇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春棠踌躇了一下没动。
“姑娘。。。”
烟雨摇摇头,示意她无事。
春棠这才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想了想回身道:
“奴婢就在外间,姑娘有事就叫我。”
烟雨点点头。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烟雨直起身下了炕,走到窗边,外面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今夜月明星稀,偶有微风轻轻吹过,落在人脸上不觉得凉爽,竟有几分寒意,是她心寒了吗?
她一步一步的脚踏实地为自己的今后做准备,计划还没有成功一半,就被人接二连三的搅局,到最后不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句话,她所有的努力就灰飞烟灭了。
从前,她绞尽脑汁想出芙蓉宴,却被寒烟华一句话截了胡,她没觉得什么,几个月前,戚夫人为了银子要将她送去胡府做妾,她只是觉得委屈,至少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内,现在皇上一句话,就让她给那个男人做了妾室,还是那种要依附嫡姐才能生存的下贱妾室。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就这样死死的揪着她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她和他们到底有什么牵不开解不开的联系,让她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扯着她的手臂不放。
不能再这样了,她早就说过,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重蹈生母的覆辙,那给人做妾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烟雨微微抬首看着外头青灰的月色,这种把自己的一切被迫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她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