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老大人的面谈论因为他的宣召，导致对方孙女儿受宫规处置，哪怕厚脸皮如萧元朗，此时也有些挂不住面。

    如此，也只能偃旗息鼓，讷讷地说一句：“皇后言重了，你我夫妻，这勤政殿你自当来得。”

    程瑶这才一笑，刚想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说这奏折上的事，便听那一直站在一旁，作壁上观的中书令钟山老大人忽然行了一礼，一脸刚正不阿的开口：“陛下，娘娘，这有功该赏，有错也自当该罚，陛下与娘娘不必因着老臣的缘故，对婕妤娘娘网开一面。”

    哟，这儿还有个找罚的？

    程瑶挑了挑眉，正待打量打量这是哪儿来的迂腐老臣，眼角便瞥见了萧元朗松了口气的表情，眼珠一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不出来，这皇位坐了两年多，还真有人上了萧元朗这条战船，是保皇党，还是为了更多的利益？

    萧元朗脸色稍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钟婕妤还年幼，这事说来也是朕的过错，无须对她过多责备’的话，程瑶忽而一笑，赞赏地看向钟山：“钟大人果不愧是钟鸣鼎食、诗书传家，对子女教导之严厉。连本宫都望尘莫及。如此，本宫便依了钟大人的意思，明日自会依照宫规责罚钟婕妤，日后也免不了对其多加教导。”

    闻言，钟山脸色一僵，连带着徐世田等人，皆用一副不可置信地目光望向程瑶，待触及她眼底那抹暗芒时，又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好。

    看来中书大人是惹了这位皇后的眼了，又或者是钟婕妤曾对皇后不敬，这才被找茬拎出来敲打敲打？

    总之，他们身为外臣，家中也无人得以进入后宫，这种事还是莫要插嘴的好。

    眼见钟山面色不太好看，却仍旧不得不应了声是，程瑶抿唇一笑，在萧元朗开口之前，扬了扬手里的奏本：“方才本宫耳闻，陛下曾言增长赋税之事，不知可是为了江南水患，户部筹集不出银钱？”

    萧元朗一愣，刚想开口，钟山便上前一步，先是恭谨地行了一礼，而后一脸耿直地看向程瑶，皱眉道：“皇后娘娘，此地乃前朝议政之所，您手上拿的，也是各地官员上承圣上的奏本。您身处后宫，还是不要妄图干预朝政为好。”

    话说到此也就罢了，后面却偏偏压抑不住内心的不屑，极为隐晦的用眼角轻蔑地瞥了程瑶一眼，冷笑道：“况且，老臣只怕娘娘看不懂，露了怯不说，平白担个牝鸡司晨的名声。”

    此言一出，殿内一时寂静，徐世田和郝琳互相对视一眼，方才还吵的跟乌眼鸡似的两人如今倒有默契，都是肩膀一缩，头更低地埋进胸里，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钟山怕是老了，忘了当年先帝在时，为奖赏率军出征，得胜还朝的皇后，恩赐了对方一个凤冀候的封号，也为着这个封号，朝内一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老臣纷纷阻拦，扬言‘女子相夫教子便是了，入朝为官简直是失德败坏’，更有甚者甚至建议先帝处置了这等混入军中的失节女子，万不可给天下女子树立一个坏典型。

    还有人拿前朝女帝作为参照，说什么女子参政绝非溢事。

    后来也不知先帝是怎么想的，力排众议，还是下了册封岳绮瑶为凤冀候的圣旨，而对方受封后，也没什么低调的心思，将那些曾阻拦她受封的大臣一一登门拜会，想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对方压根就不是什么好评脾气的人，钟山如此讽嘲，怕只会被对方指着鼻子骂老顽固。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程瑶非但脸色不变，更没羞恼不堪，只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奏本，从桌案旁走了下来。

    众人一愣，莫非真是做了皇后，养了一副好性子不成？

    纳罕间，只见程瑶忽然拉开裙摆，露出别于腰间的软鞭，望着钟山轻笑一声，语气轻渺地道：“钟老大人怕是忘了，本宫十九岁受封凤冀候，掌西境边防军五万、东林守城军三万，腰间常挂先帝所赐的长鞭，是为奖赏本宫继承先父遗志，为国尽忠。”

    “可怎么到了钟老大人嘴里，便成了本宫干预朝政，牝鸡司晨了呢？莫非钟老大人对先帝的旨意有什么意见，可需本宫送钟老大人去跟先帝念叨念叨，献言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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