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平淡无波的郁秀,第一次在我面前大哭,哭得没完没了。好像多年的痛楚,要在这一次哭完。这样的大哭,郁秀此前此后都没有过。
远山抱住了我们俩,我感觉到他滚烫的面颊贴在我头发上,有一些湿润。
“别哭了。”他说,严厉的脸上缓和了几分,“我们先回家。”
他的车就停在附近,保时捷迅捷无声,窗外的车灯一闪即逝。
我和郁秀都坐在后座上,各自脸别开,看着窗外,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包烟,自顾自点上,车厢里顿时飘着淡淡的烟味。
抽了一会儿,她打开车窗,将烟头扔出窗外,说了一句:“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你也吃了我不少苦头了,怎么还没学乖?刚才好好坐着看我出洋相就好了,什么事都不用做。”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跟我说话。
“说实话,我也不懂。”我叹了口气说,“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车厢里一阵沉默,空气似乎凝滞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喂,你们俩听着。”
我转脸看她,她仍旧看着窗外,好似自言自语。
“我对不起你们。”她说,漠然地一笑,“你们的离婚协议,是我改的。栗子,他本来想把大部分财产分给你,是我把改过的给你签了,再拿给他说,这是栗子执意要这样做的。当然,这里面操作了不少事儿,我也不说了。”
保时捷突然紧急刹车,停在当地。
我们都震了一下,我忍不住看了远山一眼,只见他手握住方向盘,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动,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好似雕塑一般。
郁秀的脸苍白着,依旧看窗外。
“远山,林依依没得什么绝症,是我不想让你和姓夏的成为一家人,帮她做的假。她当年离开你去了美国,回来后你和栗子已经在一起了,她在我面前跪下发誓说,会好好爱你一辈子,她会帮我报仇。我答应了她。林依依知道你重情义,跟你说是因为得了病才离开你的,你就会对她内疚。”
远山紧紧地攥着方向盘,双手骨节微微发白。
“你们是不是很恨我?”她自嘲般笑道。
我和远山都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