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袅袅,从鎏金的檀香炉中钻出,将偌大的长乐殿染得芳香暖暧。
皇后乔楚楚慵懒地倚在席榻上,把玩着手里的玉念珠,心不在焉地聆听白衣僧者对于《大慈大悲咒》的讲述,却也长时间一眨也不眨凝视着僧者眉清目秀的面庞。
倏然,她莞尔浅笑,眸子里泛出妩媚风情:“圣僧,哀家昨夜翻阅《大日经》,忽然瞥见其中一段偈言:【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本,方便为究竟】。 意思即是,出家之人若为达到‘成佛’的目的,可以不受某些清规戒律的约束。 譬如鼎鼎有名的欢喜佛,时常化作男儿身,与女子裸.身相抱,交.媾双修。”
长乐殿,忽然变得极静。
被打断讲述的白衣僧者默然片刻,垂眸淡淡道:“吾以为‘大圣欢喜佛’,究其旨趣,仅喻淫杀二字而已,正道之人绝不可效仿。”
乔楚楚嫣然笑出声,笑靥风情万种:“圣僧或许是正确的。但圣僧一番反驳言论在哀家听来,抑或是你暂未尝过男.欢.女.爱之美妙滋味,才心生偏见。”
白衣僧者沉静如水的目光有了不赞同:“吾…… ”
“哀家忽感身子不适,今日就先到此为止罢。”乔楚楚悠悠然道。她螓首微摇,眉眼含笑注视地白衣僧者,不自觉放柔了语调,“过些时日,哀家定当寻个清幽僻静且适合秉烛夜谈之地,再与圣僧单独探讨欢喜吾佛。”
四目相接的刹那,白衣僧者眼底也有了微讶。
“你先退下罢。”语带双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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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衣,有没有看见怀真老弟?!”
粗犷的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火急火燎闯入一间装潢雅致的成衣铺,长臂拽过正在为几位达官贵妇介绍钱塘丝绸的老板娘。
“老子找了他半天,人呢?!”劈头盖脸的质问。
“程仲颐,你没瞧见我在做生意嘛?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快放开。”落衣柳眉一挑,很不高兴地瞪了眼前牛高马大的男人一眼,嗔道,“你看你成天吃闲饭,从不肯来铺里帮忙打点,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些什么?”
程仲颐皱起浓浓的剑眉:“你且少啰嗦两句罢,时间紧迫,怀真老弟究竟去哪了?”
落衣“哼”了一声,妆容精致的桃花脸瞬间有了不满,连语气也有了几分怨怼:“他么,又被皇后娘娘召进宫。”
“进宫?”
落衣掀了掀眼皮,不屑道:“进宫为皇后娘娘诵佛讲经呗。”
“他去了多久?大概何时能回?”
落衣勾弯了嘴角,划出一段若有似无的嗤笑:“这就很难说了。 皇后娘娘若心情不好,怀真怕是一整宿都得伴驾诵经;皇后娘娘若心情不错,怀真也将是一整宿伴驾诵经。”
程仲颐被荒谬的答复哽了一下:“照、照你这么说,他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回来了,也得让他睡柴房。”落衣抿出一抹自嘲的笑,语气却又无可奈可,“他天天被诏入宫陪伴皇后娘娘,心里头究竟还有没有孩子?想当初聪儿刚生下来时,他天天陪着聪儿,寸步不离。”
那是因为聪儿从你肚子里出来时身子孱弱,怀真老弟唯恐养不活。
程仲颐把心底里的大实话憋了回去,无奈打断落衣:“好了好了别抱怨了,老子刚刚说上一句话,你们女人答非所问反倒能抱怨三句话—— 这样罢,等怀真老弟回来,你务必转告他,无论如何定要来悦来客栈天字二号房。”
“客栈?”落衣纳闷道,“好端端地去客栈做什么……”疑问,尚且停留在嘴里,落衣惊讶地看着程仲颐如火烧眉毛顾眼前般身影一闪,猝然晃出店铺。
她愣了愣,半晌,撇嘴极轻声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