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寓出事以来获得的第一个拥抱,也或许是唯一一个拥抱。
她已经是个即将奔三的成人了,自然不会扑到父亲怀里去撒娇求安慰。
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获得一个拥抱。
她愣在那里,任季川抱着她,形容得更准确一点应该是搂,她被搂在怀里。
季川的身型非常高大,她穿着拖鞋,在他面前显得十分矮小,他只需要张开一条胳臂,就可以把他抱个满怀了。
他还带着朦朦胧胧的睡意,动作却一点不含糊,但力道轻柔,并无粗鲁强硬之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和纯粹。
“江寓不哭,你是不是昨晚哭了一整夜,我都听到了。”
他都听到了?
她明明是蒙着被子哭的。
“谢谢你。”她轻柔地推开他,对上他有些茫然的眼睛。
真美,是灰色的。
“是的,不用谢,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低头,正好对上她抬头时的表情,“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江寓反问。
“啊?哦!我去找云姨给你做个冰袋敷一敷。”说完,就跑开了。
她赶紧跟着一起下楼,刚从楼梯上拐下去,就碰到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身材颀长,穿着讲究,深蓝色丝质衬衫的袖口上别着精致的袖扣,散发出宝石一样的光芒。
每一寸发丝都精心打理过,衬衫、西装裤都是笔直,没有丝毫的褶皱。
她总算是知道季川的穿衣风格像谁了。
这算是精英雅痞风吧。
想要走这样的风格,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舍得做的——砸钱。
“……季总,打扰了。”面对这样的上层人士,她不怂是不可能的,比如现在,她非常狗腿地鞠了个标准九十度的躬。
“江小姐,初次见面,不用这么客气。”
这个嗓音……
她抬起头,吃惊地眼神怎么都掩盖不住,快速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这种气质,她在季川身上也感受到过。
更别提那个曾经让江寓吓到出了一身冷汗的嗓音。
就是眼前人的声音。
“季川他……有时候会……”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她就是想确认这件事情。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会模仿我。”季成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江寓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可以。走,我们一边下楼一边说。”他往前走去,江寓赶紧跟上。
“江小姐,你听过阿斯伯格综合症吗?不,先换个简单点的,你知道天才病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所以,你是说季川得的就是天才病?”她问。
既然还有这种病?
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是不是认为得这种病是一件好事?其实确实有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会感到羡慕。”他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但是……”
“更准确来说,他得的是阿斯伯格综合征,这是一种高功能孤独症。据说在历史上,诸如牛顿、爱因斯坦、梵高等一众天才人物都得过这种病,所以有些人会把它称作天才病。其实真正科学一点来说,阿斯患者中智商超群的也只是少部分人。”
阿斯伯格综合征,亦称亚斯伯格症候群、亚氏保加症,指孤独症谱系中智商正常或超常且典型症状较轻的孤独症。
它的提出者汉斯·阿斯伯格曾说过:并不是所有出格的就是“异常的”、就一定是低能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客厅,季川正聚精会神地观察云姨做冰袋。
“只有真正经历或是深入了解的人才会知道,天才的光芒再亮,对孤独症的痛苦来说也无济于事。”
“竹篮子编得再精美,在你口渴时你能用它来盛一筐水吗?”
他的语气清清淡淡的,却是不容置喙。
“……明白了。”她为自己一开始的无知感到惭愧。
…
云姨的冰袋刚刚做好,季川就发现江寓和季成一起下来了。
他献宝似地把冰袋拿过去:“江寓,你看,云姨把冰袋做好了,她什么都会做。小时候我发烧,她也会做冰袋给我敷额头。”
“谢谢。”
她随手接过,眼神还是看向季成:“那…他说我们很早就认识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季成刚才的那番话,让她对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开始存疑。
他指了指一旁的书柜:“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她疑惑地看向摆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柜,中间一层全是花花绿绿的少女漫画书,底下是清一色的遥控汽车。
答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