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在的桓氏扎根华河,虽然并不是什么豪门巨族,但哪怕诸如海琊明氏,靖南庄氏这样的顶级门阀,前来拜访也必须做足礼数,并不是桓氏有分量,而是这位天底下可以说独一无二的老人,有这样的分量。
她甚至还曾协助元灵研究院,打造过最高级别的单兵战略设备——灵甲。
这就是在修管局登记的第五能级修者认证中,以【句芒】为号的……桓长青。
这样的桓长青,哪怕是荀剑章平日里都会和和气气的以礼相待,这么一个不知打哪来的丫头,怎么敢用这种语气……来质疑她本人?
“我只是在询问情况,并做出提醒,并不是在质疑您。”
在桓野青看来,也许是因为隔着电话,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压迫感,所以那女人才敢继续说:“修管局设立的目的,便是最大限度的管束修者,在这件事上,却连本职工作也没有做好,这并不应该。”
沉默,依旧是沉默。
唯有庭院中的灵植发起簌簌的震颤声响。
桓野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让电话那头的疯女人发现自己并没有离开。
倘若被发现了,她是不是还要当场质疑自己的祖母为什么要欺骗她,至于厉声呵斥?
桓野青不敢去想,只能可怜的,尽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
“季姑娘……说的在理。”
良久后,桓长青温声道:“这么玩忽职守,是该好好查,好好罚,放心,我会给季姑娘你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不是给我,而是给可能会因为这样的疏忽而遭受意外的民众。”
也许她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种话,但有些人本就很讨厌这种话,更讨厌有人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种话。
“呵呵……交代。会有的,季姑娘,会有的。”
“那么,我这边就没什么事了。打扰了,桓局长。”
“不碍事。”
老人枯瘦的手指缓缓抚过翠绿枝条,褶皱堆叠的苍老面容神情和蔼:“我还得谢谢你帮我指出局里的问题呢。”
“分内之事。”
电话那头的人这般回答,又说了句叨扰,然后便主动结束了通话。
“呼……嘶……”
庭院里瞬间响起了桓野青有些沉重的呼吸,但只是一个吐息间,他便尽力遏制下去,不让声音太大。
捧着手机的他并不敢说话,在桓长青开口之前,甚至不敢有什么动作。
“野青啊……去查查。”
桓长青温声道:“去查查这个季姑娘是什么来历。”
“……是。”青年深深弯腰,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保持着鞠躬姿势的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那修管局的事,要——”
桓野青瞬间把余下那半句话咽了回去。
因为他能感觉到,能感觉到坐在石桌边的那个老人,此刻根本就不是什么笑容和蔼,平易近人的老婆婆。
无数根系在地底深入,蔓延,而那绵延铺开,汲取养分的网络到底有多么复杂庞大,远超常人的认知与想象。
在无尽黑暗的土层中,它汲取着一切能汲取的养分,朽烂在泥层中的微小生物,也都是它的食粮。
植物……有时候比野兽还要可怕。
“我……我现在就去办,家主!”
“去吧。”老婆婆轻轻挥了挥手。
得到许可的桓野青几乎是逃命似的从这洞天福地般的庭院里逃走,转瞬不见踪影。
“哎……还是有待磨炼啊,野青。”
老人站起身来,无奈摇头道:“你要是有那位季姑娘的勇气和魄力就好咯……呵呵呵呵,勇气和魄力……”
“在华河,用阳谋来斗老婆子我,还当真是……锐气十足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顾女士准备动手
季离情挂断电话后,露营地的氛围相当的……难以形容。
单手叉腰的顾女士揉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梦川和颜鹿这俩姑娘的眼神则完全相反,一个眼睛发亮把“哇塞好酷”写在脸上,一个翻着白眼就差把神经病三个字说出来;至于虎雀,她默不作声,但凝视着季离情的眼神却若有所思。
而剩下来三个倒霉的工作人员则抖着手接过这位大人物递回来的手机,想调头就跑,但生怕自己哪里有所冒犯。
一个第五能级修者本来就有些顶不住了,还来个敢跟华河修管局局长呼呼咧咧的猛人,这要让他们保持镇定,属实有些为难人了。
“那个個……”
领头的男人强笑道:“各位……假如没事的话,我们就先……先走了。”
“麻烦了。”×2
相同的话语以截然不同的两种音色说出,一种稚嫩温柔,一种平静淡泊。
同时说出这话的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而即便在高强度锻炼后,短发也齐整无比,一丝不苟的女人只是刹那就把视线移开。
顾无怜的脸上还未来得及浮现起温和笑意,便也只能暗叹着同样移开视线。
季离情的这种态度……假如没有照丹青在暗中协助,顾无怜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帮这个姑娘。
一想到这姑娘的内心其实万分挣扎混乱,但却又自我强迫不与她沟通,顾无怜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她昨天晚上思来想去,把自己的记忆翻了个遍,也找不出什么能让季离情对自己的态度扭曲成这样的理由。
而就在顾无怜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开季离情的壁防时,站在她身边的某个同样留着短发的姑娘,已经佩服无比的大呼小叫起来了:“好厉害!好厉害啊离情姐!那个桓长青竟然被你说的都没法还嘴诶!”
狗狗川“唰”的往前一蹦,激动地捏紧拳头:“刚刚呵斥她说修管局渎职的时候,也太帅了吧!”
“……”季离情被少女这架势弄得神情一愣,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鹿则黑着脸揪住这只傻狗子的后衣领,看那架势,似乎本想直接用力把她拽到自己身边,但眼神在扫过季离情面庞的那一刻,原本紧抓住衣领的手又一松,只是轻轻拉了下聊表震慑,之后便没有了别的动作。
只是被这么对待的苏梦川自然狗胆包天,竟颇为不满地转过头来对颜鹿说道:“小姨你拽我干嘛,离情姐刚才的正义批判难道不厉害吗?那可是桓长青,桓长青诶!”
“……什么桓长青桓长绿,关我什么事。”颜鹿眼角抽搐着吐槽道,“你跟她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