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果一怔,追进去时,电梯间却没有池仁的踪影,反倒是楼梯间的两扇门在惯性的作用下还在呼扇。她继而追进去楼梯间,池仁的白色身影都到了二楼了。“你知道我家在几楼吗?”她仰着头问。
“十二楼。”池仁没有停下。
江百果一步两级台阶:“你没找到电梯?”
“电梯是一种一到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的发明,还是靠自己的双腿保险些。”池仁俯瞰了一眼江百果的衣角,健步如飞,“你好像对我有关‘平等’的提议没有异议?”
“我不是没有异议,”江百果追了两层楼,就有些气喘吁吁,拉住扶手借力,“我是不屑一顾。池仁你几岁了?睚眦必报那是少男少女的把戏,而我懂得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
“我三十一岁了,”池仁有问必答,“虽不是年少轻狂了,但精力……还是旺盛的,更何况我三个多月没碰过女人了。哦,这个没碰过,是指连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江百果停下来,气有些喘不匀,便显得尤其愤愤:“才三个多月吗?离孤独终老还早着呢!”
池仁也停下来,他快了江百果三层楼,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江百果,你恨我?”
过了好一会儿,江百果的脚步声又突如其来:“把钥匙还我。”
“我在楼上等你。”池仁易如反掌地甩掉了江百果。
爬到五楼的时候,江百果就知道她不可能追上池仁了。爬到十楼的时候,江百果才想到,她明明可以搭电梯的,但她又一想,就差两层楼了,似乎不必大费周章。爬到十二楼的时候,江百果佝偻着背,每一步都千斤重似的拖在地上,后悔莫及:无论什么时候,她搭电梯该有多好。
江百果推开她的公寓虚掩着的门,迎面是池仁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一瓶矿泉水喝掉了三分之一了,代表他对她的冰箱也没在客气。
“出去。”江百果大敞了门。
池仁不为所动:“相信我,稳定是长久的条件,而平等是稳定的基础,假如你的目的真的是和吴煜开花结果,一味的退让是万万行不通的。无论他做了什么,你照猫画虎也是好的,一旦要分个孰是孰非,你总不能让他把两边的理都占了去。”
江百果口干舌燥。这分明是她的主场,她却不好踏入半步。
池仁钻了空子,把玩着江百果的那一串钥匙:“我们一步一步来。首先,你有吴煜家的钥匙?”
江百果提上一口气来:“不合理吗?”
池仁不置可否:“那女人是他什么人?”
“他说,是他的追求者。”江百果倒也没打算遮遮掩掩。
池仁离开沙发靠背,身子向前倾:“很好,我也是你的追求者,这很公平。”
江百果嗤笑一声,别开眼。
“那么,当你推开他家的家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池仁循循善诱。
“我看到他抱着她,大概是一路往下,亲到脖子了,而她酥胸半露。”江百果到底是走向了冰箱,也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了一半,重整旗鼓,“所以,你也要解开我的扣子吗?我拜托你醒醒,别做贻笑大方的蠢事。”
“不,”池仁站直身,“照这个类比,要解……也是解开我的扣子。”
他说到做到,由上至下缓缓解开他白色衬衫的纽扣。
“喂。”江百果不是不张皇的,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仍大敞着的门,衡量着夺门而出虽是下下策,但也总归是条后路。
池仁会意,又或者说,是有意而为之地会错意:“我来关就好。”
他又说到做到,去关了门,上了锁,这才走向了江百果。
江百果焦灼地盯住池仁的脸孔,再往下,就是他可恶的“酥胸半露”,毋庸置疑的非礼勿视,令她不得不高扬了下巴。他逼向她,脚尖踢到了她的脚尖,她退后一步,他放她一马,反正,她都到了墙角了,反正,她插翅难飞。
“他们是坐是卧?是在沙发上,还是……”池仁煞有介事。
“站着的,”江百果几乎是抢答,“在四面开阔的空地。”
池仁象征性地看了看四周:“很好,差不多。”
江百果背靠在墙角,怒目圆睁,将手中的矿泉水瓶捏得咔咔作响:“这会不会差太多了?”
“等下如果有必要,我们再去四面开阔的空地也不迟。”池仁拿过江百果的矿泉水瓶,放在一旁,又摘下她像小小的盾牌似的挡在身前的贝壳包,也放在一旁。
江百果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坐以待毙万万不是她的作风,她向前伸着手,聊胜于无地伺机而动:“等等,我姑且认同你的‘平等论’,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你是我唯一的人选?”
池仁不答反问:“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给吴煜打了多少分?”
“八十五。”
“那我呢?”
江百果怒火中烧:“鉴于你的私闯民宅,无理取闹,零分都便宜你了。”当然,还要算上他的自私自利,有眼无珠,和纠缠不休。
“用零分来报复八十五分,无疑是你的最佳选择。”池仁无视江百果伸着的手,向前一步,将左手手臂撑在了她身侧的墙壁上。不可避免地,江百果的手触到了池仁,她触电般将手背到了身后,咬牙切齿:“池仁,你给我适可而止。”
“说真的江百果,男女平等最难实现的第一条……就是力气。”池仁垂着眼,看江百果单薄的睫毛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