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真看到马上的弥越裳时,脸色白了一白,不过他的脸皮也算厚比城墙,竟还若无其事地和弥越裳打了声招呼。
弥越裳骑在马上,鄙夷的俯视着完颜真,谑笑道:“原来完颜公子是四面撒网啊,本姑娘不是独受垂青,可真是感到庆幸呢!却不知哪家的姑娘,要入了你的魔掌?”
却听旁边一个女子脆生生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完颜真只当是没听见,从容说道:“这也怪不得我!弥姑娘整天冷个面孔对我,难道要我一棵树上吊死不成?我父王曾下有严令,要我来华游学期间,一定要娶到一位天朝的姑娘,这可违逆不得。”
“父王?看不出来你这摸样,竟还是哪个地方的王子?”弥越裳知道完颜是长白以北女真人的国姓,却不想他竟真是王族。不过她也不甚在意,毕竟女真人不过是北方诸多部落中的一支,始终生活在契丹人的巨大阴影下。这样一支部落的王子,在天朝上民的心里,谈不上什么尊贵。
完颜真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见笑见笑,小地方的土豹子而已。我们那里穷乡僻壤,自然比不上贵国天子有三宫六院之属。不过我登上王位之后,至少也要有个三妻四妾,所以两位姑娘不妨都考虑一下!”
“呸!你以为是我们家盈缺呢,还想左拥右抱!”
弥越裳这才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青草从里站着一位绝美女子,眉如藏黛,眼似含波,恍如神妃仙子。她一身极素的打扮,上着天青色薄衫,配翡翠色撒花褶裙,其余别无佩饰。然而再素的颜色上了她的身,仿佛也鲜活起来,恰似红花之旁的绿叶,也被掩映的翠然欲滴了。越裳只觉平生所见之人,单论容貌,男无过燕长歌,女则非此女莫属。
“好漂亮的姑娘!你就是簇簇姑娘吧?”
那姑娘也在打量着弥越裳,笑道:“你也美的紧呢!妹妹一定是龙虎山的女修者弥大姑娘吧?当日弄潮楼外没能见上你一面,我可是惋惜的不行呢!”
完颜真的眼睛则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只觉得一个有一个的俏。女子的美,似是让眼前这两个尤物诠释了个通透,实在让他一个也割舍不下。
越裳跳下马来,被簇簇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上了胳膊,“弥妹妹,你跟我家盈缺相处了那么久,有没有着了他的道儿?哎呀,我想起来了,盈缺说你已经有了情郎啦,还是他的好朋友呢。听说你和小情郎走散了,有没有寻回来呀?”
弥越裳打量着眼前这张清纯无邪的脸庞,实在不能把她和京师第一名妓牵扯上丝毫关系,也许男人们就是喜欢在欢场里找寻这种没有风尘气的女子吧?她直觉的认为,眼前的女子是个天真到骨子里的姑娘,她的天性未被这人世减损丝毫,她仿佛有种让身边的人一瞬间就喜欢上她的魔力。
“不要紧的,我告诉你啊,找男人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回头有时间,我跟你好好说说,我是怎么千里迢迢找上盈缺的。”
簇簇忽地一扬头,冲完颜真挑衅着说道:“怎么样?还敢不敢拦我?”
盈缺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簇簇的名头。
青楼里的女子也爱攀比,色艺才情样样要拉出来,与人比个高下,才胜者谓之文魁,貌胜者谓之花魁。簇簇的崛起是极突然的,许多老*鸨都猜想,她是翠云楼的妈妈雪藏多年的秘密武器,一夜之间把她突然亮出水面,就是要震一震五湖四海的嫖客。
那一年,簇簇十七岁,开馆迎客,不过五日,便被京师一百零四家院子和数百文人公子联名推为文魁与花魁。若用男人世界里的荣耀比照,这便是科举里三元皆取第一的出身。
盈缺自小孤苦,十一岁时在普陀山剃度,十三岁便出来混迹红尘。他一向是无花不赏,无香不嗅,自然不愿错过这样的女子。簇簇仿佛是男人对女人所有幻想的集合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乳,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无不是让男人沉溺的陷阱。
簇簇是翠云楼里的清倌,可是妓院里又怎么会容得下真正的“清”倌?她曾对盈缺说,她也曾陪过男人睡觉,可一定要她自己选的,并且她从没和同一个男人睡过两晚。两个人赤裸裸相互挤压进对方身体里的时候,是最能见到一个人的真面目的。可“真的”总会让人失望,所以她从不肯再施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