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归正题，下午的时候，老张去了好几个亲戚朋友家里串门，目的当然不言而喻，为了借钱。而我，自然是跟在后面一起去了，不过为了方便老张和他们谈话，刚开始去的那几家的时候，我都是在门口等他，而没有进去。等到老张去最后一家，他一个叔叔家里的时候，他非要让我和他一起进屋，我这才跟着他一起进去。

    他叔叔的房子很大，比老张家的房子还要大一圈，听老张说，这个房子也是刚盖起来没多久。而屋子里面的装修设计，包括家具电器一类的，比起那些市里面家庭条件好的住户，也丝毫不差。老张告诉我，他叔叔以前家里也挺穷的，不过前几年的时候搞了一个防水建材厂，因为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很好，所以销路也不错。而厂子也越搞越大，当时已经有上百个员工了。他叔叔家，在整个村子里，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本以为，老张如果开口借钱，他这个经济比较宽裕的叔叔多多少少，哪怕就算是施舍给他的，也会借给老张一点，可是我却是想错了。

    看到老张带着我进了屋子，他叔叔本来看见老张时那拉长的脸立马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老张先是跟他叔叔闲聊了几句，然后就直奔整体，说想借点钱应应急，过段时间就还。老张的叔叔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说厂子里最近如何如何的资金紧张，是在是一分钱都挪不动了。虽然看起来很敷衍，到也给老张留了一些面子。而紧接着老张的再三哀求，也直接把他叔叔给惹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老张发起火来。

    "胜利，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叔叔我以前虽然穷，但是我对你怎么样？你小时候，我每次去你家里的时候，都给你买两根冰棍。那个时候连你弟弟，我的亲儿子想吃，我都舍不得给他买。钱，我有，十万，二十万，五十万我都有，如果你今天来借钱，是为了你的那个自行车配件厂周转不开，或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我二话不说，别说借，我直接给你都行。

    别以为这几年我和我大哥咱们两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就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借钱去干什么？还你的赌债吗？我大哥用眼珠子换来的钱，就是让你去赌场上风光用的？这一次，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教训。到期你还不了钱，人家把你打残废了，你叔叔我养你和你爸一辈子，但是现在，你一毛钱都从我这里借不出来。"

    老张叔叔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其实语气和老张父亲是一样，饱含了那种，对自己后辈不务正业，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痛恨。看的出来，老张真的是让他一家人都对他心冷了，如果他没有去赌博，而是好好的干自己的自行车配件厂，甚至于去找个工作，打打工，他叔叔也不会对他这么绝情。

    那些赌博上瘾的人，别人根本就不敢借给他们钱。因为明知道借了这一次，不但钱还不了，而且还会有下一次。他们的心理就是，有赌未为输，只要身上有点钱，想起来的第一件不是去还账，也不是给自己的老婆孩子买点吃穿用品什么的，而是心里痒痒的难受，想去赌场上拼两把。而老张，就是这样的人。我在跟着他回家之前，老五就跟我说过。让我一定要小心，别看老张这个人平时脾气性格好像是挺好的，但是之前他在赌场输红了眼的时候，还学着电影上人那样，曾经在老五的场子里想压上自己的一只手，当然了，人家别的赌客肯定也不会愿意跟他赌手的。老五说，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人，更何况对别人呢？

    从他叔叔家里出来的时候，老张对我笑了笑，表情很是平静。也可能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作为一个赌徒，他自己更了解自己在这些亲戚朋友心目中的地位。能给他开门，把他让进屋子，还倒水递烟的，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老张甚至开玩笑的跟我说，他还以为这些人都不敢让他进自己的家门了。但是这个玩笑开的，我怎么听都感觉语气里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凄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