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尧换的表演很逼真,无论是谁,在不知道他的计谋之前,都是看不出来破绽的。
他忽然上前拍了拍笑三姐的肩膀,笑道:“看来金爷我还得感谢你。”
他是真的要感谢笑三姐,发自内心的感谢。
他不是因为怕了冷水寒,要把笑三姐放走。
他是真心实意的感谢笑三姐!
至于为什么?好好,结果很遥远,也很近。
当然,笑三姐并不知道金尧换是真的在感谢她。
金尧换拍她肩膀的时候,她惊慌失措,匆匆后退,色厉内荏地道:“你,你要干什么?姐警告你,你别动手动脚的,冷水寒就在河洛,她一定会替姐狠狠教训你的。”
金尧换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他的计谋已经得逞,不想再和笑三姐啰嗦,便对门口喊道:“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大马猴楚胜推开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俱都满脸喜色。
他刚在门外听得真切,金尧换并没有动这个小美人。
金尧换一喊他进来,他便立即推门进去。
他知道,金爷喊他,一定是有好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说不定这个小美人,就交给他处置了。
交给他处置,这实在是个开心而又幸福的好差事。
他求之不得,兴奋极了,恨不得趴在地上,亲吻金尧换的脚。
可惜,他没有欢喜多久。
因为,金尧换虽然把小美人交给他处置,但却不让他动她。
天鹅肉在嘴边,却吃不得,这还真是让人眼馋,也让人猴急。
金尧换是个精明的人,他早就看出了楚胜的心思,只不过不动声色而已。
在他眼里,楚胜也只是一个棋子,很快就可以丢弃了。
他对楚胜道:“大马猴,给她找个雅间,好生伺候着,没金爷我的准许,谁也不准动她一根汗毛。要是哪个不长眼,金爷我一定废了他。”
他的话,警告的意味很强烈。
楚胜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金爷,小的没有听错吧?”
金尧换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没有听错,下去吧。”
楚胜这回听清楚了。
他不敢再问,急忙低头赔笑道:“是,是,是,金爷,请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金尧换暗笑,对笑三姐道:“小财迷,好好考虑,金爷我的耐心有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挥手,楚胜赶紧把笑三姐带走。
这一切,吕薄冰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十分不解,心说,金尧换位高权重,身边美女如云,从来不会缺美丽的少女,他怎么会对笑三姐感兴趣呢?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想不通,便往好的方面想。
他从富贵男人的角度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心想,寻常那些莺莺燕燕,虚情假意,有钱有权便是爹,恐怕金尧换早就腻味了。像笑三姐这种刚出窝的小猫,俏丽动人,性子泼辣,他见惯了趋炎附势的女人,说不定想换换口味。
他这么想着,好像有点明白了,但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他不信,也没有办法,目前也只能这么想了。
往好的方面想,总比往不好的方面想好,他心想,人性大多是善多于恶,金尧换也许早就知道笑三姐年轻貌美,命运坎坷,不忍心伤害她,故意整这个一出,说不定会找个机会把她放了。
吕薄冰想对了,如果他和冷水寒今夜不救笑三姐,金尧换说不定真的要放人。
棋子是要用的,放在手里,总是不落地,那还下什么棋?
好了,先不说吕薄冰和金尧换,先说笑三姐吧,毕竟,暂时她是主角。
笑三姐不明白金尧换要干什么,不但不明白,而且十分郁闷。
她心有不甘,然而,就算是不甘,又能怎么办呢?
今天,在她身上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对她来说,这真是倒了血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真后悔不该今天去赌圣坊偷银子。
可是,后悔有用吗?
没用。
从她偷银子开始,便好事不断。
她被楚胜带人追,然后遇见冷水寒,然后又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然后冷水寒又出现了,然后带她去见了吕薄冰,然后吕薄冰强拉她入伙,然后冷水寒的剑又架在她脖子上,到最后,她逼不得已,不得不答应加入一鸣帮。
然后,她运气似乎好了点,吕薄冰虽然强迫她入伙,却没有为难她,还给了她一袋钱,让她去购买马匹和给养。
这些钱,足足有二十两黄金。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时恍惚了。
她拿着这些钱,进了河洛城,什么也没买,稀里糊涂的就被人请到了赌圣坊。
然后,她见到了金尧换。
如今想来,这些就跟做了个噩梦似的。
无论是谁,一天经历这么多事,都会觉得像是在做噩梦,都期待噩梦早点结束。
可是笑三姐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因为吕薄冰还不想让她结束,冷水寒也不想。
这样的噩梦,多做点,心智便会成熟些,人就会成长得快,吕薄冰心想,冷水寒也这么想。
吕薄冰和冷水寒都是做过噩梦的人,他们的噩梦,比笑三姐这个噩梦可怕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现在很睿智,也很坚强。
吕薄冰真的很不怜香惜玉,至少对笑三姐,目前他还不会。
楚胜把笑三姐带出来后,他和冷水寒悄悄地跟着,并没有趁他落单,在半路救人。
他们不想这么早救人,要救早就救了,所以笑三姐还得吃点苦头。
她的运气真是好极了。
她被楚胜带出来后,心情极度低落,一边走,一边抽泣道:“苍天啊,姐怎么这么命苦,遭这么多罪;义父啊,你也不可怜可怜孩儿,你要是可怜孩儿,就把孩儿带走吧;可怜我笑三姐,天生丽质,却红颜薄命,从凉州到河洛,一路餐风露宿,凄凉逃命。这一个月来,日日担惊受怕,吃不饱,穿不暖,本以为逃到河洛,能过几天安神日子,哪知道,到头来却身陷囹圄,哎!天理何在呀?”
她哭得极其悲戚凄凉,哭着哭着,又想起了天杀的吕薄冰。
一想起吕薄冰,她就恨从心中来,气得咬牙切齿地道:“天杀的吕薄冰,该死的吕薄冰,既然姐答应做了你的伙伴,你为什么不把姐留下来?为什么?你让姐一个人到河洛城买马匹和给养,你安得什么好心啦?你个天杀的,杀千刀的,姐被你害惨了,姐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其实,她冤枉吕薄冰了,吕薄冰倒是想把她留下来,可要是真的把她留下来,她指不定又要怎么骂呢。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
像她这样的美人,一直以来,岂不都是这样吗?
无论吕薄冰怎么做,恐怕都讨不了好,至少在目前是如此,因为她的心还没有加入一鸣帮,因为她还不想出生入死。
她是个爱惜生命的美人。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美人如果在厌恶的人面前,狠狠地骂另一个男人,这其实代表她很喜欢那个男人。
笑三姐十分厌恶楚胜,因为楚胜太热情,把她照顾得太周到了,仅仅是耳光,就招待了不下十下。
那张白嫩娇俏的脸,到现在还是红肿着呢。
她不知道吕薄冰就在不远处,使劲骂,骂爽了,终于不做声了。
吕薄冰听得分明,心头不是滋味。
冷水寒看在眼里,又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意犹未尽。
吕薄冰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除了揉鼻子,还是揉鼻子,谁让他得罪了女人呢?
楚胜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这个美人,不骂他,却骂别的男人,他觉得十分好笑,十分开心。
因为,他真的不懂女人。
女人骂一个男人的时候,也许不是讨厌他,也许是喜欢他,除非她骂这个男人的祖宗八代。
如果是这样,那就另当别论。
女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最想骂的就是喜欢的男人。
那些她没兴趣的男人,你就是让她骂,她也懒得骂。
对付女人,楚胜一向喜欢霸王硬上弓。
很多女人,骂尽了他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杀了他。
这就是他和吕薄冰的区别。
笑三姐无论怎么骂吕薄冰,都不会骂他祖宗十八代,更不会想杀了他。
不过,因为金尧换有话在先,楚胜虽然嘴馋,倒也不敢对笑三姐怎么样,只是把她关进后院的一间厢房。
赌圣坊把好客的作风发扬到底,笑三姐作为尊贵的客人,风光极了。
吕薄冰和冷水寒一路跟着,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救她呢?
金尧换为什么要感谢笑三姐呢?
他要怎么对付冷水寒?
这些问题,下文会有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