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提斯,你知罪吗?”
“什么罪……”陷入绝境的老蜥蜴,嗓子沙哑地惨笑。
“再大的暴风雨,也洗不清的罪。”
“汉娜,你是在为母亲的死怀恨吗?你是在为曾经的挣扎复仇吗?但在这——在棘心镇,比你悲惨的人多得是!就这贫穷的土地,没有希望。不利用源石,我们就永远是泥腿子。”
血泪和着雨水在老蜥蜴表情崩溃的脸庞流淌。
“我是棘心镇的镇长,一切都是为了镇民能活下去!”
“所以,害死了我妈妈,害死了布丽的族人。”汉娜的谴责在暴雨声中听不太清,却让人的心冷透到底。
“老东西——”
犬类疯癫的眼睛,与蜥蜴绝望的竖瞳最后对视。
“你的灵魂烂透了,下地狱吧。”
剑光划破腥风血雨的夜,贯穿萨弗拉的两只眼珠和心脏。
汉娜拔出电刃,冒着热气被煮熟的血花喷溅而出,淌入泥水里,浮漾出一片肮脏的污红。
第十一章燃烧的暴雨(下)
第十一章燃烧的暴雨(下)
汉娜小姐完成了复仇,我却只在她眼中看见了失魂落魄。
她穿过雨夜漫长的泥泞之路,回到聚集在一块的孩子们面前,再度失去家园的幼崽们,只能把她当避难的依靠。
“走吧。”汉娜小姐扫视那一张张惴惴不安的脸孔,挥手指引孩子们上车。
在暴雨中淋得通透的他们,瑟瑟发抖排好队进入货厢内,而汉娜小姐也跟进去,似乎不想和这群把她当主心骨的孤儿们再分开。
我压低头,不忍去看最后上车的佩姬伤心的脸,甩上后门前,我瞥见汉娜小姐如自闭的病犬般蜷缩在角落。
货车开过惨烈的复仇现场时,我示意德克萨斯停下。
“大狗,还没死吗?”
皮萨罗呆坐在暴雨尸堆中。
“上车,帮忙把孩子们带到镇上,找个安全的地方。”
皮萨罗沉默不动,什么都没守护了的他,丧失掉了那股凶狂的斗志。
“你是守备队长吧,难道连小孩都保护不了吗?”
我的刺激总算起效,大狗脸上横肉猛跳,他捡起刃口残缺的弯刀,支起庞大身躯,像快坏掉的机器人强撑起身,进车靠到后座上,压得车头一沉。
几个大人心事重重,载着一车担惊受怕的孤儿往镇上去。
在比特犬带路下,我们来到镇内的加油站,补充好源石燃剂,原来加油站还是他开的。
“这不是品质很好的燃料嘛。”
看来棘心镇以前的源石加工业确实有一套。
“存货不多了。”皮萨罗瘸着腿收拾好加油器,“卡洛提斯死了,以后打着棘心镇牌子的源石产品,也会正式停产。”
我把一沓钞票甩在他胸口。
“喂,燃料费加给你的报酬,我可有好好付钱哦。”
我们随后来到镇上的大会堂,仰仗皮萨罗在镇子里的凶名,把孩子们安置好。
我稍微擦干身子,就换上雨衣,站在会堂大门口观察着宛如末日的景象。
暴雨如注的天穹,像捅了个连接海渊的大窟窿,黑沉沉压在城镇顶上,雨势比前几日还要来得过分,街上都涌起没脚深的积水,房屋分割出错杂交织的河网,奔涌着不断壮大的暗流,肆意冲刷所有藏污纳垢的角落。
“日光”号上搭载的源石辐射计数器,没有显示超标,目前还只是普通的暴雨,但接下来就不好说了。
没了行动目标,我和德克萨斯只能在一片沉闷的会堂中保养起武器。
“能天使姐姐。”佩姬和芭芭拉过来了。
佩姬捏着裤子嗫嚅问:“布丽,会没事吗?”
“教授会照顾她的。”我抚摸她的耳朵,捋顺那凌乱缠结的发丝,往日带着这孩子暖和体温的毛发,被雨水打得潮湿而冰凉。
“我很担心……”佩姬咬了下毫无血色的唇才道:“教授变得好可怕,就和那时一样。”
“什么时候?”我皱眉问。
“我第一次见教授时。”佩姬心有余悸道,“他明明在笑,却让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只虫子。”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盲点:“佩姬,我想问下,你知道教授大概在棘心镇呆了多久?”
“教授很早就来镇上了。”芭芭拉插嘴道。
“他和我说过是七个月。”我补充道。
“不,他在摇篮之家呆了大半年,但在这之前就来镇上了。”佩姬垂头丧气回忆,“我记得是去年天灾发生前的几个月,我父母在源石工厂上班,我去送饭时见过他,听说是城里的投资人派来考察生产的学者,那时他看上去,远远不是这么亲切。”
佩姬说着忽地开始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