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们很好,但是,但是——他要把布丽带去做什么啊,能天使姐姐,你说布丽会不会有事?”
“雨越来越大了,我很担心,真的很担心——”
女孩急得泪花都哭出来。
我和德克萨斯面面相觑,这事件的内幕恐怕比预想还可怕。
“能天使姐姐,德克萨斯姐姐,求求你们——”她哽咽住了,生怕被拒绝般说不出内心的请求。
德克萨斯低下头,小松鼠芭芭拉正扯着她的裤子,一边抹眼泪,右手仍拿着那盒到头来没能送给朋友的百奇:“姐姐,求求你,把布丽带回来吧……”
“任务我们接下了。”搭档冷漠的脸庞,只在一瞬间出现丝哀伤。她蹲下来,轻轻拭去孩子们的泪花,顺手拿走芭芭拉手里的百奇。
“报酬,这个就足够了。”她举起百奇盒,抽出一根叼嘴上。
“任务开始。”我拿起擦拭得干净如新的铳,向集会堂外大步迈去。
我可是雷厉风行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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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堂楼顶上,汉娜小姐正远眺海岸边的方向,来自那儿的飓风前奏越刮越大,乌黑的云墙恍如雪崩在天际震荡。
“有什么事吗?”她头也没回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上前摊手假装无奈道。
“汉娜小姐,我想了会,企鹅物流的违约补偿,你支付不了呀。”
“所以呢?你们还要插手?”汉娜小姐神情冷厉地转过身,“不过是外人。”
“佩姬可不把我们当外人”我认真道,“我们接受了她们的委托,要把布丽带回来。”
雨衣遮住了汉娜小姐的脸,模糊的水雾仿佛在她脸上形成一张面具,汉娜小姐猛地剑指身下的城镇道。
“你们看到镇民们做了什么吧。”
“本来让布丽悄悄走就没事了,但他们没放过我和妈妈,也不会放过布丽。”
“你还不清楚吗?”我不耐烦揭开事实,“守夜人是教授指使的。”
“那又如何?”汉娜小姐咬牙切齿,“事已至此,谁都是被逼的,我只能接受现实。棘心镇就不该存在于世上,随便整合运动去闹吧,只要布丽能得救。”
猛犬语气透出近乎神经质的癫狂:“她是独一无二的,教授也这么认为,或许她只有在全部是感染者的整合运动里,才不会被当异类。”
“错了。”我深呼吸,回想起布丽舔我时的那双蓝眼睛,“忘了她相信你的眼神吗?”
“布丽只有和你在一起,在摇篮之家,才会得到幸福,不会被任何人伤害利用。”
汉娜小姐带着悲哀的冷笑声道。
“我是把布丽推向命运深渊的人,没那个资格。”
在我还徒劳的想尝试说服时,德克萨斯却站出来了。
“汉娜小姐,我想和你交次手。”
搭档双手持剑,站到她面前。
“拔剑吧,败者听胜者的条件。”
汉娜小姐没答话,也没拒绝,文明杖伪装的剑鞘早已丢弃,她拿着那柄撕下所有文明外衣的凶器,举在身前行剑礼,剑花搅荡着雨水,已然卷起滔滔杀意。
比大雨还令人窒息的斗气,在两人间弥漫,在我忍受不住杀意压迫而喘息时,她们的身影动了。
同样在今夜饱饮鲜血的剑刃,交锋撞击在一块,猛犬与孤狼的对决从一开始就充满火花。
她们佩剑的剑芯都是由源石打造的,于各自技力加持下,在雨夜中绽放赤红与暗紫的剑芒,俨然是城镇中最刺眼的光。
雨幕被剑压切裂,剑气飞射下,汉娜小姐的雨衣爆散,甚至每一缕被打湿的卷发上,都激荡着雷电,电流传导到剑刃上,照耀着生死之敌的面孔,而德克萨斯则以双倍的攻击频率反击,像手握两道雨水灌注的龙卷,在天台上肆虐疾行,卷起飞沙走石。
汉娜·缇香是极为可怕的剑士,但德克萨斯不会输。
满怀信心观战的我,忽地听到了背后像拖拽住什么重物蹚过积水的动静,回过头,看见那天袭击我的黑衣人。
长长的尾巴故意拖在积水里,她手握布满尖刺的骨锯、滴着镇民们的鲜血。
“居维叶婆婆。”我叹息道,“你还是站出来了。”
黑袍中佝偻的身影,抬手摘下面具。
“我只是要保护布丽。”
“加入整合运动,在这监视我和汉娜小姐,是为了保护布丽吗?”笑容完全从我脸上退去,“为什么不偷袭我?就像那晚做的一样。”
居维叶婆婆嗓子喑哑道:“我是个疯子,教授也是。”
“这一年里,我发现布丽会带走感染者的尸体去安葬后,没有阻止她,只是跟在她背后保护,对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婆子来说,她就像希望之光,能把我从这绝望的尘世泥沼中带走的神使。”
“不是为了所谓重获新生,我只是渴望能安息在她手上。”
“前晚我要杀死你,也是怕你会害到布丽,但我改变了主意,布丽是真正相信你。”
“来吧,孩子,来一场战士的决斗。”居维叶婆婆丢下骨锯,长袖中滑出一把弩机,绕着我踱步,一如盯住猎物打算从哪下口的鳄鱼。
“正有此意。”我手指扣上扳机。
重重杀机就在我们沉默的对峙中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