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银河三人在宝钞胡同的一个找到了苗壬午的家。
这个院里住的全都是穷主儿,剃头的,抬杠的,糊烧活的。苗壬午的爹是个打小鼓的,整天价走街串巷收购旧衣裳。
这会儿人们都出去跑营生了,院子里挺清静。一个脸上过早地布满皱纹的中年妇女拿着把刷子,正在忙活着。
“劳您驾,跟您打听个人,”朱银河径直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问,“这院有叫苗壬午的吗?”
顿时。中午妇女显得有点惊慌:“您几位是……”
“侦缉队的。”朱银河道。
“您请屋里坐。”
中年妇女手忙脚乱地将朱银河三人让进一问南屋。屋里低矮,阴暗,而且还有一股浓烈的潮湿、霉腐的气味。一张大床占据了多半间屋子。床上的被褥都打着补丁。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条桌和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三条大汉一进,屋子显得更矮,更小,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苗壬午是我那大小子。您别瞧他个头不矮,可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我们老两口家里家外一天到晚地奔命,省吃俭用供他们几个上学,盼着孩子有点本事。可谁知道,苗壬午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呀!”说着,苗壬午的母亲深陷的眼窝里滚出了泪水。
朱银河见状,忙说:“您不用担心,我们找您儿子不过是想问几句话,别无他意。”
听朱银河这么一说,那女人心里略微踏实了点儿。她用袄袖抹了把眼泪,强做出笑容说:“那就全仗几位先生多开导他啦。唉!不瞒您说,压根儿我就不愿意孩子们跟阔家主儿的孩子往一块堆儿凑。咱这孩子老实,没见过世面,斗不过人家有钱人的孩子,让人家给卖了,还得帮着人点钱,您说是不是?这回可倒好,帮着人家说瞎话,人家偷驴咱拔橛儿。那天我一听连大夫家的公子被人害了,是苗壬午帮助他从家里出走的,我这手脚吓得冰凉……”
正说着话,一个剃光头、穿旧布衫的半大小子推门而入。一见屋里坐着三个陌生男人,愣住了。
“你干的好事!这三位大爷是特地找你来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朱银河仔细端量那孩子,见他面虽惊慌,但目不斜视,不像刁滑的孩子。
“你就是苗壬午吧?”朱银河问。
那孩子点点头。
“来,坐下。”朱银河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苗壬午坐在自己旁边。“大叔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孩子,所以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你可要如实说。”
苗壬午使劲地点点头。朱银河愈加相信这不是个说谎的孩子。
“你和连朔望是同学吗?”
“不是。他比我大两岁。”
“那你跟他怎么特别要好呢?”
“他会给人看病。在学校里经常给人看病。谁有病都找他。我想跟他学看病,学点挣钱的本事。”
朱银河点点头,又问:“你给我学学王祺在出走之前,跟你是怎么商量的。”
“自从连朔望毕业以后,我跟他就没有什么来往。十来天以前,有一天我去鼓楼大街买菜。正走着,后边一个人叫我,我回头一看是连朔望。他让我帮他个忙,让我跟他上他们家去一趟,就说一块去涿州学医。我就跟他去啦。”
“你没问问他,干什么去吗?”
“问啦,他不告诉我。他就说他这个办法是打算想跟他爸爸那儿要点钱。开始我也不愿意去帮助他说瞎话,后来我一想,过去跟人家学了不少本事,咱家这么穷,也没法报答人家,就答应了帮他这个忙。”
“你会切脉吗?”朱银河想验证一下苗壬午的话。
“凑合。”苗壬午点点头。
“那好,你给我看看。”说着,朱银河伸出手臂。
苗壬午不慌不忙地为朱银河切完脉,道:“肝火太盛,饮食过猛,夜间多梦。”
朱银河对这个似是而非的“诊断”思忖了片刻。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赖财礼在一旁突然问道:“你们学校里,女生多吗?”
“没有几个,都是阔家主儿的小姐。”
“连朔望给女生看过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