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朱银河和印豪带领着十几个警察突然闯进了德顺和钱庄。
钱庄刚开始营业,顾客不多。面对着突然闯进的十几条横眉立目的大汉,帐房先生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是老相识。因为前些日子为经理的爱妾失踪一案,朱银河没少往这跑,故而并未引起惊慌。
“朱爷,老没见了您,往里请。来人,贵客到,泡茶!”帐房先生殷勤地上前打招呼。
朱银河嘴角一撇,冷冷地说:“不必啦,留下两个人,把这里所有的人,都给我看住,不准交头接耳!”
“是!”一个高大的黑胖子警察虎视眈眈地将钱庄里的职员们赶到了墙角,自己大模大样地坐在了帐房先生的安乐椅上,一跷二郎腿,神气地注视着那些不如所措的职员。
朱银河又道:“再往楼上去两人,把那上面的人也都分别看住!”
说完,朱银河带着其余的人穿堂越院,直奔范全明居住的最后面那座幽静的小院。
朱银河一伙人的汹汹来势,唬得内宅女眷们一个个面无人色,抱头鼠窜,纷纷躲进各自的屋里,扒着窗帘缝往外看。
朱银河站在院子中央,抬高嗓门喊道:“我们是侦缉队的,找范经理有事,诸女眷们都到西厢房去。”
朱银河这一喊,惊动了北屋上房里的人。一推门,出来个上身穿白汗衫,外套西服坎肩,油光粉面的大胖子。此人就是钱庄经理范全明。
范全明往台阶上一站,将金丝眼镜往鼻梁上一架,见进来的原来是朱银河,哈哈大笑,跑下台阶,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朱队长,久违久违,里边请。”
进屋后,朱银河一看范全明,四目一对,心里说:想不到如此殷富之家,却还干那些杀人害命、伤天害理之事。
范全明从花梨木柜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烟壶,道:“我知道你朱队长不抽烟,只好这个。我现在学得也能吸两口啦。来,这是上等的云南货。”说着,将一个象牙“托儿”放在朱银河面前,往上面倒了一撮烟面。
“谢啦。”朱银河嘴里说着,可并没动手,“兄弟今天来,还是为着尊夫人失踪一案。”
“有眉目了吗?”范全明面露惊喜。
朱银河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问:“不知尊夫人郁金香女士是否爱玩鸟?”
望着朱银河那逼人的目光,范全明感到疑惑不解,略微迟疑了一下,说:“郁金香她并不怎么喜欢鸟。”
“何以见得?”朱银河感到意外。
“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带着她去白云观逛庙会,给她买回一只八哥儿,可谁知她并不喜欢。”
“哦,是这样。那八哥儿还在吗?”
“后来郁金香说她把那只八哥儿送人啦。”
“鸟笼还在吗?唉!”范全明一拍大腿,懊悔地说,“那只八哥我倒不心疼,我心疼的就是那只笼子。那是我花了大钱买的,谁知道让郁金香她,连笼子带鸟儿,都给我送人啦!”
“那是只什么样的笼子?让范经理心疼成这个样儿。”朱银河不动声色地问。
“那可是个少有的上等笼子,笼子上下都雕着云彩,甭提多漂亮啦,谁见了谁都喜欢的不得了。唉!”
“我这儿也有一只鸟笼子,不知道范经理是否眼熟?”
说着,朱银河从一个侦探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他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解开。
范全明愣住了:这不就是自己送给郁金香的那只养八哥儿的鸟笼吗?只是那只活蹦乱跳的八哥儿不见了,笼门也被捣毁了。睹物生情,范全明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鸟笼,两滴眼泪慢慢地滚出了眼窝。
朱银河见时机已到,毫不迟疑地发起了攻击:“范经理,您看我是在这儿问您好呢,还是您跟我到侦缉队去与许宝生对质呢?”
“什么?许宝生他、他在侦缉队?”范全明一哆嗦,金丝眼镜险些掉下来。
“他要是不说,我怎么敢惊扰贵府呢?”朱银河从鼻孔里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